林源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而柳仙兒卻是有些花容失色。
畢竟以往柳仙兒可從來沒向對方透露過這方面的訊息,再加上從對方對於春樓的茫然不瞭解,她並不覺得對方之前是一位知情者。
“你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這個問題很沒有水平,但柳仙兒還是很想知道對方為何能夠一語破獲自己身上的隱秘。
“當然是猜的,只不過看你這副模樣,我似乎是猜對了。”
林源沒有露出什麼得意之情,她這只不過是“見多識廣”後的猜測,結果卻是如此:“如果我說我見得多了,你會相信麼?”
柳仙兒也果然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但還是說道:“如果是王子殿下所說的話,妾身會選擇相信的。”
“但是你的話,我卻有些不信。”
林源望著對方的眼眸,其中夾雜著幾縷難以消除的陰鬱,反問道:“試問這天底下哪一位暗探,會像你現在這般不打自招,反倒是有些急切地向外魔透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我替你保密,但你身後的組織知道的話,你的處境豈不是會更加危險?”
“聽到王子殿下如此寬釋,我之前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可以放下幾分。”
柳仙兒沒有表現出太多對於暴露秘密後的擔憂,反倒對林源這般從容的接受而感到輕鬆,說道:“我之前很害怕王子殿下在得知我的身份後,便會憤然離去……畢竟我的職責,正是儘可能地打探摸索每位來客的詳細資料和隱私。”
“關於這點,即便我現在知道了,我也依舊相信你不會把你我之間交談的實情,全數彙報於上級,畢竟這可是隻有你我才能知道的秘密。”
林源想了想,除去上次被薰香刺激動了真情而做了些不該做的事,在於柳仙兒處,兩者交際互動僅限於談心解煩之事,並未再有更多的內容暴露。
她自然不會介意,而說道:“倒是你啊,和我交待得這麼清楚,就不怕我哪一天說漏了嘴,將你的事情抖露出去嗎?”
直到此刻,林源還是覺得頗為不真實,在於她的構想當中,作為美女間諜是需要足夠的冷靜無情的,雖然嬉笑怒罵頃刻便可自然切換,但卻是不能對於外者透露任何的一絲心聲。
現在可倒好,柳仙兒不僅沒有了以往那般嫵媚風情,反倒顯得幾分無助,還突然將她身上的秘密一股子都說了出來。
“如果王子殿下想要這麼做的話,那我也就認了。”
柳仙兒似乎在表露著自己的決心。
林源有些疑惑,便是問道:“那你向我說這番話的目的,其實是想讓我幫你脫離身後的組織?”
想來想去,便只有這一種解釋——柳仙兒既已是冒著暴露組織的風險,定是想要脫逃組織的控制,獲得自由。
柳仙兒沒有否認林源的這種猜測,而開始講述起了她自身的故事。
一個出身於名門的富家千金,卻是因一場動輒而導致家破親亡,加之又有外敵在暗中窺視,她便是不得已投身入了這春樓之中,簽訂協議,可得永保一身平安,而亦能恢復以往用度無憂的生活,只不過付出的代價,不僅僅只是成為一隻供以客者觀賞的金絲雀,而更已是訓練成一位收集帝都名門貴族的暗探。
而最近對於柳仙兒來說,既是最好的時刻,也是最壞的時刻——在於以前,她從未遇見過像林源這般奇怪卻有趣的客者,而對方更是待己敬禮有加,絲毫不因身份高低而有所輕蔑或是肆意,雖沒有任何一刻肉體上的歡愉,但在於心靈上的交流,卻是能讓她感受到真切的愉悅和放鬆。
但也正是如此,她本來對於自由已是完全熄滅了心火,而林源的到來,卻是點亮了一盞黯淡的燈光,故而對於日復一日枯燥無趣、且又是灰暗噁心的例行事務,她漸漸地又不願意去適應接受,在於幻想和現實交錯的撕裂分割中,她已是難以再忍受這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生活。
這種苦衷,林源自然早有所預感,也是明白對方此刻的心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撫摸著對方有些凌亂的頭髮,林源即便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看著柳仙兒這般哭得梨花帶雨的悲傷模樣,她難已如同磐石般沉寂。
卸去了虛偽強作的外殼,柳仙兒的內心其實是無比柔軟且脆弱的。
同情也好、可憐也罷,林源自然是不可能對於柳仙兒此等遭遇而無動於衷。
但此事林源沒有立刻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