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坦翻看著林源帶回來的這些廢料殘次品，外觀俱損，而鐵質含量不勻，實在是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

林源只是問了一個問題：“帝國檢察司，除去今日的正常審查過程，你們會抽查這些廢品嗎？”

對於這個問題，克里斯坦有些不大理解。

他回道：“雖有檢查一二，但不在抽查的重點範圍之內，只要軍械製造部能保持一流的鑄造水準，給帝國供以合格出品，至此之外，當然不必嚴苛……若是軍械製造部想重新冶煉這些廢品，帝國方面並不會管太多，這可以說是一種默許的犒賞方式。”

造件損耗，所遺留的廢鐵雜質，再難利用重塑精良裝備，故而這部分廢品，帝國當然不會再加嚴控……若是軍械製造部拿這些殘次品，打造出別的什麼小東西出來，也是合情的。

“我知道，可是我總覺得這些廢品，仍有可用之處，這帝國軍械製造部成立至今，也近兩百餘年，總不可能製造技藝一直原地踏步才是。”

林源思來想去，便覺得這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若想無中生有的話，那隻能從被忽略掉的“無”這部分下手。

“你是說……”

克里斯坦知道對方的意思，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並無多少可能：“軍械製造部我們已去過多次，一切過程如一不變，那些鐵匠和工魔們所做的活，都在規章制度之中，今日你也親眼目睹，自然是不會作假的。”

雖然克里斯坦參加例行審查的事務次數不大，但所有的場所他已是熟絡於心間，從礦井源頭，以至運輸途徑……期間種種步驟，他都有參與，也都與先魔一般，無論是明面暗裡，所有的流程都符合章程，不曾出現有任何貓膩之處。

“今天我們是在視線之下出現的，所以我們的視線裡面，當然不會出現那些我們看不見的。”

眼見未必為實，林源在於帝國差團之內，因為扮做那位不起耳目的涉智，自然不可行超乎扮演者『性』格之事，而行動受阻，不得多有觀察。

至於第二點，是林源能夠猜到……但又不願發生的事情。

“儘管我們一行未有說明而突然前往，但出了這使館一步，外面總會有眼線在注視，行蹤暴『露』無遺，雖是不到半個時辰的行程，但已足夠讓他們做好準備……如果他們真想要做什麼手腳的話，這些時間足夠讓他們做好了。”

林源低著頭，聲音也漸而低下，雖然從旁無外魔，但此事慎重，應以謹慎：“況且，這帝國差團之內，很可能存在著內鬼。”

克里斯坦不知對方為何突然疑心極重，奇怪道：“不會吧……這察湍城的手，早就伸到帝都之中了？而且我檢察司雖然算不得什麼大的門部，但入內官員，皆是經過嚴格身份考察，自從出身到個魔經歷，乃至於交際關係都要調查清楚。”

“雖不說魔魔都是有志之士，但各位同僚工作勤勉，為帝國反貪腐都在努力著，我可是和他們都工作過一段時間，也沒有……”

克里斯坦想了想，似乎這些可以證明的東西，說服力都沒有最後一句大：“他們都可是國師審批加入者。”

林源沒有說話，一片默然。

故而克里斯坦覺得，林源這是預設了。

畢竟以國師親手所下，又怎麼可能允許他魔的內應安『插』進檢察司。

不過林源保持沉默，而是她心裡所想，卻不能告知於克里斯坦。

國師之心計，豈是表面上這麼淺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真亦假時假作真，即便是國師所批，這些檢察司的官員，未必都是一潭清水。

水至清則無魚，若想國況保持安穩平和，當然要使那些懷有覬覦之心的惡魔放心才是。

與其讓他魔渾然不知帝國的計劃，倒不如適當地透『露』一些看似機密的要務，以作誘餌，好讓這些貪婪的野心家嚐個甜頭……雖然他們並不會就此安心，但只要他們自有把握，便也不會太過焦躁不安。

林源不得不再次被國師的算力所折服，安『插』地方內應於己方內，而讓他們渾然不覺已在甕中，又不因秘辛洩『露』而動搖國基，這真是需要極大的考慮算計。

所以克里斯坦並不知道，林源這位小狐狸，已是開始推測國師這位老狐狸的手段。

倒不是他並不聰慧，而行於朝堂之中，多知於爾虞我詐的虛偽交際，而心向光明磊落，所以這種曲折兇險的用計，不在他的考慮範疇之內。

本來國師培養克里斯坦的方向，和塑造他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