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非不關心你，今日便不會出現在這裡。”

即便知道對方是故意言之，林源仍舊是微笑著回道。

但這個答案，顯然不能得到麗質女子的滿意，她仍是帶著些許的不滿：“你來固然是來的，但未必來得太遲了一些。”

“此話差矣……只要我過來了，便不會算晚。”

面對於莉迪亞的小心思，林源從來不會感到厭煩。

“我差點你都以為你想要忘記了。”

也正是因為林源的到來，才不至於讓莉迪亞的心情繼續糟糕下去。

“我這三天兩頭地來回跑，可是從來沒這麼辛苦過。”

又是抱怨了一句，莉迪亞便是匆匆地行於路上，似乎不再想看到林源的表情。

而林源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緊緊地跟隨其後。

……

到於專屬於莉迪亞獨有的餐廳裡，無須她吩咐，便在極短的時間內有燒製烹調好的午餐盛上。

菜色豐富各異，精而不多。

只不過儘管營養搭配均衡，而口味也是廚藝大師的水平之作，但莉迪亞這位食者，卻是吃得並不快，甚至看上去只像是為了填滿食慾而用的膳。

望著莉迪亞因為些許倦態而顯得有些惹人憐愛的麗質面容，林源便是自然而道：“你看上去，好像比以前瘦削了一些。”

這句點評本來不說也罷，但既然已是被莉迪亞全然聽得真切，她本來對於午膳的吃食就不大有食慾，這下子便是直接停下了動作，瞟了對方一眼。

“這還不都應該全是怪你？”

如今的莉迪亞好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稍微感到些許不慎，便又是一句吐露苦水的話語，淋到林源的頭上。

臉上的愕然還未曾浮現，林源便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承認下來：“的確是我的不對，大概是我做的東西太好吃，把你的舌頭養得太過苛刻，倒是苦了你的身子。”

“這次你承認得倒是極快……未免顯得有避重就輕的嫌疑。”

莉迪亞的意思，並非單獨指林源身上這一條的罪名。

“倘若你要數落我的話，大可以把飯吃了，慢慢說我的不是，我現在還算有時間聽你說話。”

林源便也是迎合對方。

“你這位門主向來可都是清閒得很，所以從來都是苦了我這位毫無報酬可言的副職……”

話依舊不止，但莉迪亞的手上動作便也是繼續，畢竟她此刻顯得有些任性不假，而終究會是理智清醒的：“你有時間，我可沒有時間，光與那群只知道謀私的傢伙們周旋，就已經足夠消磨我的耐心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無須對方解釋，林源已是猜測得到，莉迪亞這位新任的天合商會會長一旦正式繼任，便是會開始動手於瓦解在於商會內舊有的勢力交錯，而將自己所掌控的力量步步滲透商會上下，使商會徹底歸於她這位真正繼承的會長所有。

看似是手足相殘，而家族血緣近親互碾，但這都是無可厚非的。

畢竟在於之前，親緣之間向來並不和睦，而對於莉迪亞而言，即便是至今，情誼也綿薄易破。

假設天合商會維持舊況，莉迪亞她這位家主，行事終究要處處受到掣肘……各家各戶各為自謀，向來是貌合神離。

儘管這是天合商會舊有的習俗，相互間的權勢平衡鬥爭，在博弈之中，便能夠得到長久不息的進取。

調離這些家族親屬們的職責，自然會動搖他們固有的地位，自然會引起新一輪的爭執。

“我知道，你其實看似權極一時，實際上仍感覺到如履薄冰。”

林源搖了搖頭，忽然笑得幾分燦爛：“其實你我的處境，現在倒是出奇得一致了……不對，我可還要比你慘上幾分。”

“有時候太聰明，反倒煩悶也會變得太多。”

莉迪亞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細嚼慢嚥後，才緩緩而道：“儘管他們待我……不提也罷，但我總也要儘量仁厚一些待於他們，聽起來這像是一件沒道理的事情，以德抱怨，實為世間眼光所鄙夷……我何嘗又不想快意恩仇？但我作為天合商會的會長，自然不可能凡事皆有心性而行。”

她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闡釋著一種無奈的心境。

本以為翻過了一座座高山，到達了脫離苦海的彼岸，但最終換來的，仍然是身不由己的妥協。

既為一家之主，便是要為整個氏族考慮思量，而絕非止於一己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