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的奧蕾莉亞陷入一種反常的狀態之中,溫蕾薩哪怕心中再有疑問,也不能否決對方所說之話,這並非是編撰而生出的複雜情緒。
所以在短暫沉默之後,溫蕾薩帶著訝異問道:“我娘她為什麼要加害於你的母親,這……而且又有什麼理由對你出手?”
“不需要理由,這便是我看到的事實。”
年少所見雖然時隔已久,但這般至親受到戕害、而自己也受到生命威脅的畫面,是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的陰影,奧蕾莉亞現在想起,仍然是歷歷在目,仍然感到自己是那般弱小而無助。
“你忘了,但我不會忘。”
奧蕾莉亞話語中的寒意似是要將空氣也一併凝結,冷聲道:“你們母女,都是傳承於六始祖之一的兇鶇族血脈,因情緒波動而陷入癲狂乃是常事,做起什麼瘋狂的事情,是不會講什麼道理的。你當時……”
話語戛然而止,此處便是奧蕾莉亞不願、或者說從內心深處恐懼於溫蕾薩的根源,而後渾身魔力激發,黑紅的魔力覆於體表,她這才道出真正緣由:“說起來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你這位小我三年的……妹妹,小小年紀,便帶著蘊含著無邊殺意的匕首,想要殺死我這位無辜的……姐姐,我當初雖然和你關係疏離,但也不至於……我又做錯了什麼?”
回想起來,這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這也是在十數年之後,奧蕾莉亞首次與溫蕾薩姐妹相稱,只不過在這種最為親近的血緣關係之下,卻是透『露』著駭人的資訊。
口中稚嫩的聲音尚且談吐不清,但當時溫蕾薩流『露』出的殺意,嚇得奧蕾莉亞她這位姐姐當時癱軟在地上,難以動彈。而且一個幼女爆發出來的力道亦極為驚人,若不是溫蕾薩當初太小因情緒失控而導致身體協作也失控,恐怕奧蕾莉亞就因招架不力而早早死在了……自己妹妹的手上。
說起來毫無道理可循,但這就是奧蕾莉亞記憶中年少的一部分。
所以她才格外恨、格外懼。
以前那位如同尋常千金小姐愛玩愛鬧的奧蕾莉亞便不復存在,而多出了一位勤勉刻苦的天才。
名聲無數,便是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身手和修為,立於年輕一輩之上。
既是自保,也是報復。
便有了英華會,便有了學府之內以勢凌弱的姐妹相害之事。
“這是真的嗎?”
溫蕾薩退後一步,顯然是不能接受對方的這個說法,微垂頭顱,而低聲疑問,或者說是在捫心自問。
但聽到對方的描述,在於話中所描述的畫面想象中,溫蕾薩漸漸領略到了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把匕首,應該是許久不見的將軍父親,送予自己防身的匕首,雖然早就找不見了,但是當初可是當做寶貝來珍惜……雖然溫蕾薩找不回對方所說的這段“記憶”,就像是被封鎖在腦海之中,無論如何也提取不出來,但她竟也感覺到一種無法否決的真實感。
一定發生過。
溫蕾薩被自己這個突兀生出的想法大驚,故而頭腦有些發疼,身形不穩。
“記不起來了嗎?”
對於對方這段往事的遺忘,奧蕾莉亞並不會選擇隨之放下,而仇恨只會隨著雙方的不瞭解、亦不交流逐漸加深,便是冷聲道:“我若是能和你一樣,就此忘記興許便不會有今日這般的痛苦……但我始終忘不了,這般牽涉到生死的往事,你卻仿若置身事外,叫我如何能夠釋懷?如何能夠原諒你?!”
兩者輝煌與落魄的處境,已是在林源的介入『操』縱下,雙方在於之前便已發生了逆轉。
而行兇與被害的身份轉化,也隨著奧蕾莉亞的言語,在於此時默然間發生了轉變。
溫蕾薩既是果,也是因。
只不過這一切她並不知道,而且上至家中父母、下至家眷下僕,也從來不曾向她提起過,並且是刻意避之不談。
“我是真的……想不起來。”
溫蕾薩並不聰明,回想起來便很吃力,而且無論她再為努力,哪怕是頭疼難忍,也只是空白一片,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回道:“但如果我曾經真的這麼做過,那我只能說真的很對不起你,雖然這個抱歉來得太晚,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往事難以追憶,溫蕾薩並沒有太多的感觸,而對方也早就無數次欺辱過自己,與其說是請求奧蕾莉亞原諒,倒不如說是想要就將這件事情就此淡忘。
誰是誰非,在於奧蕾莉亞近乎於瘋狂的報復後,已經不能簡單地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