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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這次工程,說來真是老天爺給面子。往年的隆冬時節,北方的土地總要有兩三個月凍得堅硬無比,這個時候挖掘起來相當吃力,只能暫時停工。但是今年,黃河下游的大部分割槽域都遇上了難得的暖冬,土地進了臘月才凍結實了,估計過完年一開春就能早早化開,所以中間只停一個多月的工。當地的民夫應徵的熱情很高,被官員們安撫得也很好,因此工程進行的速度比葉沐芳預計的還要快上不少,如果順利的話,趕在來年汛期之前,水庫便能用上了。

紀無咎聽完之後,龍心大悅,連說了三個“好”。

葉沐芳是官場上混久了的人,這時候見紀無咎高興,就把參與工程的大大小小官員都誇了一遍,有功勞是大家的,有好處也是大家的,這樣回去之後,他們才會繼續跟著他好好幹。

紀無咎便傳下旨意去,但凡葉沐芳提到的人,全部重賞。至於葉沐芳,他還要單獨賞他一份東西:他給他封了個爵位。

大齊的外姓爵只加封給功臣,功臣中又多為武將。現如今基本不打仗,所以武將中能獲得爵位的已經很少了,更遑論文臣。就連葉脩名,頭上頂的名號雖繁多,也沒能得個爵位。

所以現在紀無咎給葉沐芳封了爵,雖是三等的伯爵,卻依然令他十分激動。

紀無咎還親自給他加了個封號,叫作河清伯,寓海晏河清之意。說實話,這個封號有點大,海晏河清是用來形容帝王治世的,他一個修河的,又怎麼受得起。所以葉沐芳猶豫著想要推脫。

“葉愛卿不必自謙。治世亂世不在天道,全在人為。所謂黃河水清,靠的便是愛卿這樣的能臣來治理,你若當不得,還有誰能當得?”

葉沐芳感動得幾乎要哭了。他在山東天天起早貪黑,剛去的時候跟各路人馬鬥,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所圖也不過是好好地把工程了結了,早一點造福老百姓。若說半點私心也無,那是不可能的,但付出那麼多努力,也確實給百姓帶來了好處。這時候紀無咎毫無保留地誇讚他,讓他很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

其實,這個爵位,不僅僅是對葉沐芳治水之功的肯定,它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前幾天宮中侍衛出刺客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許多人以為紀無咎要對葉脩名動手,甚至有人想要假紀無咎之手對付葉家。現在,紀無咎開了天恩,給葉沐芳封了爵位,無異於在告訴那些人:葉家的地位還在,你們這些宵小都給朕退散。

葉沐芳千恩萬謝地回去之後,紀無咎覺得自己這口惡氣總算是消乾淨了。凡是控制慾強的人,都極其討厭旁人來左右他的想法和行為,紀無咎也不例外。他想做什麼是他的事兒,誰要想插手,那就得掂量掂量了。

況且,老葉家人才輩出,他怎麼可能趕盡殺絕。

紀無咎心情大好,在御花園中溜達了一會兒,轉過一片假山,便看到了葉蓁蓁。

她正在雪地裡盪鞦韆。一身的紅衣,坐在鞦韆上,腳下一蕩一蕩的。周圍一片雪白的琉璃世界,更襯得她如一團烈火。

紀無咎走過去,一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葉蓁蓁側眼看到肩頭修長的手指,便知道是紀無咎,她起身想要行禮,紀無咎卻用力按住她,“別動。”

於是葉蓁蓁就真的不動了,老老實實地坐在鞦韆上。

紀無咎改為雙手按在她的肩上。他站在她身後,就好像要把她攬在懷裡。想了想,他開口道:

“對不起。”

“對不起。”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紀無咎一愣,反應過來時心裡一鬆。他輕輕推著她,讓她隨著鞦韆小幅度地盪開,但始終離不開他的手,“皇后何出此言?”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葉蓁蓁說道。她早已想明白了,紀無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強大,他若是想要對付葉家,完全用不著逼供,該安的罪名一項都不會少。

何況,鬥走了葉脩名,方秀清便是大權獨攬了,這個局面,紀無咎身為皇帝肯定也不願意看到。真正想把葉家連根拔起的,大有人在,但不會是紀無咎。

葉蓁蓁發現,其實自己一進宮便繃著根弦,總擔心紀無咎害她,要置她於死地。所以一發生什麼,便首先懷疑他的動機。

殊不知,他若是真的想置她於死地,她大概也不會有什麼還手之力了。

想通了這一點,葉蓁蓁不覺得沉重,反而輕鬆了許多。就好像把重要的決定權放在別人手上,自己無需再作擔憂。

“朕也有錯,朕不該那樣對你。”紀無咎嘆了口氣,想到那晚的失控和瘋狂,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