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溪盯著面前依舊還有些紅通通的孩子,五官好像比之前張開了些,可是總體看不出好看的苗子來,結果她爹居然就敢給她取名字叫傾城。
這麼蘇破天際的名字,您就不怕你閨女日後遭人恥笑啊。
所以謝清溪委婉地提道:“小船哥哥,你先前不是說要給她取賤命的嗎?要不咱們就給女兒取了吃食的名字嗎?灌湯包,小籠包?或者生煎包怎麼樣?”
陸庭舟微微皺著眉,抬頭看著她,很是認真地說道:“咱們閨女這麼好看,你真的要給她取這樣的名字?”
好看,謝清溪再次看著躺在榻上的小姑娘,紅通通的小臉蛋居然還笑開了,這樣違心的話,你說出來就不會覺得虧地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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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年過的極其的慘淡,就連宮裡頭都慘淡的可憐,以往熱熱鬧鬧的宮宴,如今再舉辦時,才發現是真的物是人非了。
大概是被宮宴刺激了,皇帝回去後,就真的一病不起了。
如今整個皇宮守衛都是由陸庭舟負責,而皇帝也沒提出任何意見。或許就算他想提出意見,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所以皇帝堅持沒有召回二皇子。
當皇宮裡深夜有人來請陸庭舟的時候,謝清溪睜著眼睛盯著他。陸庭舟一邊穿衣服一邊吩咐外面的人備馬。待他穿戴好了之後,看著已經坐了起來的謝清溪,又坐到床榻便,摸著她如墨般的長髮,溫和道:“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在謝清溪的這一生中,只怕只有這一次,陸庭舟對她失言了。
當陸庭舟站在皇帝的面前時,皇帝躺在明黃的床帳之中,被深夜召喚至宮中的還有幾位內閣老臣,以及英國公和昌海侯聶坤。
太后比他們都先到,此時太后坐在皇帝床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兒子。待人都到齊之後,皇帝先是看了太后一眼,又將目光停留在陸庭舟身上。
待他垂眸收斂起目光的時候,就聽他說道:“朕召眾卿過來,只為一事。”
雖然眾人心中已猜測到皇帝所說的是何事,可心中還是忍不住震顫,兜兜轉轉竟是還走到了如今這一步。如果當初皇上能早早地確定太子人選,這一場宮邊會不會被阻止呢。
只是這世間誰都不能知道,如果是什麼樣子的。
“朕決意傳位與六弟庭舟,他乃是先皇嫡次子,如今皇室凋敝,望六弟能善待宗親。”
皇帝喘著粗氣說完之後,內閣大臣紛紛跪下,而陸庭舟則是跪下,以頭抵地,悲愴道:“微臣自知乃是陋質,只怕難當大任,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你行,你當然行,”皇帝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說道,只最後一句喃喃道:“你可是父皇看中的人。”
這句話不僅聽的太后渾身一顫,就連陸庭舟都霍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床榻上的人。
“朕這一生庸庸碌碌不說,竟是連子嗣都未能護佑,死後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當哭聲響起時,陸庭舟定定地看著床榻上的人,他的哥哥就這麼走了。
太后直接昏厥了,乾清宮的哭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宮殿,整個京城,整個天下。
當謝清溪再次見到陸庭舟的時候,他一身明黃龍袍,面容英俊冷漠,微抿著的嘴角透著嚴肅,陽光灑在他的周圍,放佛生出一層光圈,讓他獨自在眾人之外。
謝清溪定定地看著他,許久之後,身邊的人提醒她:“娘娘,您該給皇上請安了。”
皇上,是啊,面前這個穿著明黃龍袍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摯愛的人。
“給皇上請安,”謝清溪說這五個字的時候,只覺得舌根發苦,腳下似乎是飄著的。
陸庭舟站在離她半丈遠的地方,原本嚴肅的表情在她行禮之後,突然裂開,滿滿透漏出柔和,從眉梢到眼尾都帶著溫柔旖旎的味道。
他伸出一隻手,說:“過來。”
謝清溪微微抬眸看著他修長潔白的手掌,這雙手曾經幫她轉過畫糖人,在最危險的時候也從不曾放開。
當她的指尖剛搭在他的指尖時,便被一個巨大的力量托住,她一把就被拽到了他的懷中。
“媳婦,你怎麼才來啊,”他長嘆了一聲,竟是帶著全所未有的孩子氣。
“沒有你的地方,我連覺都睡不著,”他又說了一句。
謝清溪說:“那我們以後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好,永遠不分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