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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大人可知一二啊。”

柳嬪入宮也算他一手促成,他怎會不知。

原先他是想在後宮放下一粒棋子,卻不想這招棋反而害了他。

皇上的寵幸與疏遠是同一個理由——餘氏家訓,江湖秘寶,關於這點柳嬪一直三緘其口。開始時他以為這是柳嬪固寵的手段,可後來才發現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

這個餘氏女可能是假的,皇上這樣想,便讓他秘密去查。但出人意料的是,柳嬪的經歷無懈可擊,若不是有高人刻意粉飾,就是她的的確確是餘氏女。他無可奈何地回稟,卻發現帝王的疑心已轉移到自己身上。

而這僅是生出君臣嫌隙的第一步,真正導致如今局面的,是他關於治理澇災的諫言。

臣請陛下準災民入直隸,在城下建災民坊,這樣一來各地便會效仿京師,災民非但不會變成動亂的流民,反而會感激陛下的浩蕩隆恩。

卿之提議,好像曾有先例。

帝問道,不及他開口,鄭首輔便不懷好意地開口。

回稟陛下,此乃敏懷太子之政。

就這一句,這一句話成就了宗室一派的鼎盛,也加速了清流官員的失寵。

想鄭銘在官場庸庸碌碌幾十年,即便入閣成為首輔靠得也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趕上皇帝與他季君則制氣的當口。原本他是很放心這個平庸首輔的,可這人怎麼突然開了天眼,看穿了聖上的心結?

他開始警覺,於是投石問路,舉薦鄭首輔的外甥徐有圖為新任督漕。表面看來是他主動示好,其實他是想借刀殺人,借流民之亂剪除鄭首輔在戶部的勢力。可沒想到聖上非但未怪罪徐有圖,反而將前任戶部尚書下獄。鄭首輔也趁機投桃報李,將身為清流領袖的孫渭推上了火山口,然後加柴烹之。

如今想來,這一切若非鄭首輔二次長腦,就是有人在幕後指點。

只是這人是誰,又為何會出那種抽抄鉅富的爛點子。

思及此季君則眼一凜,轉身朝午門走去。

晚上的雨容易延續到白天,而白天的風則容易吹進夜裡。

其時已到二更,喚作以往首輔家早已關好宅門,只是今夜不同以往,正門非但開到現在,而且首輔大人還親自送客。

季君則坐在轎中靜靜地看著,只見那位貴客一襲藍衫,身材頎長卻不瘦弱,舉手投足有著時下文人所未有的肆意之風。

這樣的氣質他平生僅見,且絕不會認錯。

他眯起眼,只見那人拜別了首輔正要上轎,忽而偏首看來。四目相接的瞬間,他看見那人的眼中透著玩味,而後似笑非笑地向他走來。

“果然是你。”季君則怒道。

站在明暗交接之處,那人輕笑。“怎麼,季大人猜到了?”

“全國二十一家鉅富,曾在蜀中行商的共八戶,其他幾家都在此次查抄之列,偏偏少了金陵上官府。”他看到聖旨就已猜到三分。

“季大人此言差矣。”上官意嘴角輕揚,“上官府不再查抄之列並非投機,而是因為我聽從了一個朋友的建議,早在一年多前就收回了蜀中的生意。”

“既然如此,你又何到投靠鄭銘?”

“投靠?季大人莫要推己及人,我上官意還沒那麼窩囊。”他睥睨視下,目有諷意。

“你!”季君則恨恨點頭,“你當真要助紂為虐?”

“孰為商紂,孰為周武?難道當初大人挾阿匡來勒索上官府,就是正義?還是不惜焚燬師門來換得先帝青睞,就是大德?什麼天下什麼百姓,季君則你睜大眼看清自己。這條路你走得太久,早已忘記了本性。”

黑瞳淡瞟,瞭然得讓人心驚。“看樣子季大人並不服氣,好啊你說,在下洗耳恭聽。”

他是有話想說,可那句忘記了本性如一支紅箭正中靶心,讓他無從辯起。末了,只道出一句:“阿匡,是我對他不起。”

嘴角抿出一個嘲諷的弧度。“晚了。”上官冷哼。

季君則抬起眼,眸底的歉疚一掃而光。“你當真要與本官作對?”

“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看著他,上官輕狂且懶地揚眉,話音清冷猶如將凝的寒冰,“我上官意行事向來從心而已,若討厭一人,便會趕盡殺絕置他於死地。季大人,原本你很幸運。這些年我心情頗好,本打算容你再逍遙一陣。可你偏不安分,害得她不肯與我去金陵,於是。”

黑漆漆的烏瞳裡不見光,他徐徐勾起唇角,在霜風初起的秋夜裡笑出了春意。“我決定先幹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