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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我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了。不過我之所以寫這些東西,並非為了指責你,像薄暮舟一樣,我心中只存在包容。不過我和你一樣,也迷失在情感中了。

“但你不同。你還有自己的理想,你還能罷脫自己的束縛。不管結局如何。我也曾想過要離開。離開這片美麗的鄉村投身到城市,去茫茫人海中淹沒自己的悲傷,用距高來阻隔這段思念。但我必須忘掉來若薄溪的目的。忘掉這片森林帶給我的自由,忘掉老屋前的磨枋風車,忘掉鳥的歌唱,狗的吠鳴。

“或許,早在來若薄溪之前,早在開始絕望的時候,我的確幾度緋徊,的確不知道何去何從。但現在不同了。我或許能離開若薄溪,不過我得為我的妹妹想想了,離開她我考慮的已經不在是生活問題了,她的狀況似乎不容樂觀,我不能忽視離開她對她造成的傷害。

“薄暮舟!你待在走廊上幹什麼?冷風會把你的骨頭吹散的。”

“我在看雨呢!媽媽,你別管我,我一點都不冷。”

“林立柯!快去把你妹妹推進屋來。你看她多大了?還在玩水呢!”

“好的,姑媽。等我寫完這一段我就去。”

“我花了很長時間來給你寫信,但七夕前你恐怕收不到我們的祝福了,我要等下下一次進城給薄暮舟買藥的時候才能順便投給你這封信。因此我就想多寫些東西,把發生在若薄溪的一些事情告訴你。我希望那時你還沒有離開。

“你的父親又回村子裡了。他已經來過幾次了。你走後他彷彿顯得衰老了許多,說起話來斷斷續續,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我覺得我們之間似乎隔著一層時間的隔膜,那聲音傳到我耳朵時已經在空氣中停留好久了。

“有我家孩子的訊息嗎?”他第一次回村的時候就是這樣問我的,“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我聽著,想到這個問題很久之前就應該問了。“幫我看看這個東西,要簽字嗎?”第二回他不再打聽你的訊息,直接拿出那些關於樹林中被砍伐的木材的處理和一些假的砍伐證明來讓我幫他填好(我沒有告訴你給我來過信,我不知道他看到你對他的那翻評價後會做出什麼反映)。

“我感到有些疑惑,可後來我仔細一想,我又開始瞭解了。你走後留下你父親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森林裡。人們利用了這一點,利用了他變得原始這一點。他們一邊瞞著老人把假的砍伐證拿給他看,一邊又肆無忌彈的在森林中放開手腳砍伐樹木。

“老人或許感覺出了什麼,他跑來尋求我的幫助。但我又能做些什麼呢?我在那些假的證明上找不出姓名。而等到林業局出面干預這件事的時候,人們已經運走了最後一車木頭。對於誰做的這份證明,誰又砍了森林中的樹,所有人都莫名奇妙著搖搖頭:‘不知道!’

“林立柯,你怎麼還待在屋裡?快去把你妹妹推進屋來。在颳風呢!她會著涼的。你把藥拿給她吃了,飯已經好啦!”

“好的,姑媽。我這就去。”

“媽媽,你別管我,我自己能走,是我自己要到走廊上來的。”

“別貧嘴了,吃飯了,這雨看樣子不會停了。”

我從屋裡出來,雨正順著拱門廊柱在往屋裡飄散。薄暮舟坐在輪椅中,手從走廊的欄杆上伸出去接從屋簷上滴下來的雨水。雨水滴在她的手心裡,滴在放在下面的竹筒中,發出一種遙遠的,空洞的聲音。幾隻母雞站在一株月桂樹下避雨,一個個聳遢著腦袋,眯縫著眼睛,一動不動。不時抖動一下身體,甩掉身上的雨滴。樹葉被風一吹,樹上的水珠滴下來,落在瓦上,泥土上和水坑中,嘩嘩啦啦的響一陣子。一隻遲歸的白鷺緩慢的扇著翅膀,低低的從院子裡飛過,小雞們都逃到地板下去了。

“響著雷呢!你為什麼一個人待在這裡,為什麼不乖乖的坐在屋裡?”

“我也不知道,大概屋裡太悶了吧。我想看看雨,看看這安靜的雨。我看到眼前的情景,這片寂靜的雨霧,寂靜的山嶺,寂靜的天空,我總會覺得分外寧靜。我不怕打雷,我只是覺得如果不打雷的話,恐怕這個村莊就太過寧靜,淹沒在這片雨霧中,失掉了生命。不過,每次想到這裡,心裡就有些莫名奇妙,感覺怪怪的,就像自己曾經見到過這種景像,那種似曾相似的想法便會由然而生。彷彿在昨天,在很久以前,在某個變得模糊的日子裡,我已經經歷過這種事,如今突然想起來,就覺得有些孤獨,有些空虛。就好像自己錯過了什麼,或是在挽惜那些日子一樣。”

“你總是想得太多,“我看著雨從屋簷上滴下來,看著積水從水溝忽忽流過,“而且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