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位先生,真是對不住了,您看我這真不是誠心的。”後面的人忙道歉,蕭冥羽聽著這聲音分外耳熟,抬頭一看,頓覺驚喜。
這位過來跟他賠不是道歉的人竟然是當初他剛到南京時,跟禿鷲來火車站接他的那個司機燈影。
忙說了不要緊,燈影就使了個眼色給他,蕭冥羽順著他的目光一回頭,發現跟燈影同桌吃飯的人正是禿鷲!
燈影拿出條手帕連連道著歉給蕭冥羽擦衣襟。會意地接過手帕,果然發現下面有個紙團狀的東西。蕭冥羽把紙團留在掌心,胡亂擦了兩下就把手帕還了回去。
一場小風波毫不引人注意地平息了下來,燈影他們結完賬先走了。蕭冥羽照舊把一頓飯吃完,而後才不慌不忙地離開了館子。
等回到亨通銀樓樓上,蕭冥羽反鎖好房門後開啟字條,原本暗自緊張著上面會有什麼命令,結果卻只看到一個旅館地址,看來是有事要約他面談了。準備把字條毀掉前他又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地址碰巧是之前安排曼婷母子住過的那家小旅館,因此蕭冥羽輕車熟路的就找了過去。
咚——咚咚,一長兩短的三下敲門聲後,老舊的木門吱嘎一聲開啟了半人寬的縫隙,蕭冥羽立刻側身閃了進去。
開門的燈影探身往外面左右看了下,確定四下無人,才輕輕將門關上鎖好。
“北極熊,好久不見。”禿鷲從窗邊的椅子上站起來,對蕭冥羽露出了一點久別重逢的微笑。
“好久不見。”蕭冥羽看看禿鷲又看了看站到自己旁邊的燈影,突然有些感慨。
其實嚴格說起來,他們三個並不算熟,僅僅也就是剛到上海時見過幾面而已。然而有過一起出生入死的經歷後,蕭冥羽卻在心底感覺見到他們很親切。
“坐下來說話。”禿鷲讓蕭冥羽坐下,燈影卻始終站在離房門很近的地方注意聽著外面的動靜。
“來南京是路過,還是長期留下?”蕭冥羽去了鍾家莊幾天,南京城裡發生的事情他並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禿鷲跟燈影應該是故意在他常去吃飯的小餐館等他的,而這必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行為。
“是回來執行一個任務,要你配合,完成後我們立刻就走。”禿鷲一向是個行事幹練的女人,三言兩語向蕭冥羽介紹了任務情況。
蕭冥羽聽後才知道,原來制裁近藤幸三郎的行動失敗了!
因為又有參與制裁行的動組成員被捕,預防會有變節行為出賣同志,所以為他設立的那個理髮店情報站才暫時關閉了。
像這種一次制裁不成功的行動往往第二次是很難下手,但因為前不久中統根據可靠情報全殲了一支化妝成中國百姓的日本武裝特工小分隊,為此戴老闆與徐老闆同時站在委員長面前時未免覺得臉上無光,故而命令這一次對近藤幸三郎的制裁行動務必要成功。
蕭冥羽聽到那支大陸挺進隊被全殲的訊息,就明白必定是林耀庭的安排了。因此只做不知,並不多話。
“因為上次制裁失敗才是前天的事,日本人絕料不到我們會這麼快第二次捲土重來,所以水蜜桃從徐州秘密調我和燈影來南京,由我們三人配合共同完成這項制裁任務。”
“那我們要怎麼做?”在上海時禿鷲就是蕭冥羽的上線,這次他回來都沒能直接接觸到水蜜桃,自然是要聽命於禿鷲了。
“近藤幸三郎一直在秘密治療他的隱疾,但似乎並不奏效,他的醫生最近為他推薦一位剛回國的權威醫生,我們已經買通了他的醫生,就有你來扮那個權威醫生。”禿鷲說的很明白,蕭冥羽是要用醫生的身份接近藤幸三郎。
“為什麼一定要我扮醫生?”還以為是個怎樣的計劃,但如果只是假扮醫生的話,那麼應該誰都可以吧?
蕭冥羽並不是不想執行任務,實在是因為水蜜桃安排他第一次制裁近藤時離開南京城就是為了避開他的嫌疑。他天天在這條街上經過,那個日本浴池裡又有那位認識他的吳隊長,就算制裁成功,恐怕身份也會徹底暴露,那樣他就不得不被迫立刻撤離南京了。
從前剛到上海時是一心想著完成一件任務就能離開,現在卻是害怕離開。歸根到底,癥結在林耀庭身上,他捨不得離開林耀庭太遠。
“因為那個權威醫生是從西班牙回來的,眼下能夠呼叫的組織成員,只有你是會西班牙語的。而很不巧,近藤幸三郎也會西班牙語,找別人根本騙不了他。”禿鷲大概以為蕭冥羽想要對任務討價還價,因而不甚滿意地問道:“現在還有其他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