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壞思即,有些悵然。
趙嫣倒也懂他的心思:“這是他們的規則,與我們無關。我聽人說,人若對一個人好過一次,便一輩子也對他壞不起來。”
“有這種說法嗎?”
“當然……”趙嫣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後面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於是蘇壞也停下腳步:“確實讓人很不愉快。”
趙嫣笑笑,轉過身:“都跟了大半天了,再這麼折騰下去也挺浪費時間的,若是秦湘王真對我感興趣,明日在淮城姑洗樓一見,你們再跟著,我怕是永遠走不到目的地了。”她說完,巷子的死角里有幾個身影撤走了,想必公子凌早已料到如此,下好了命令。
“他怎麼知道是你?”
趙嫣嘆了口氣:“其實過去在堯城,曾以趙政義女的身份見過那人一次,恐怕昨天我出現那刻他便已經知道是我了。”
所以今天出行一點躲藏的意思也沒有。蘇壞收起扇子:“那也是個狠角色啊。”
“在他的眼裡,我們恐怕只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小孩,把戰爭當作了當權者的遊戲。”
他笑:“難道不是嗎?”
趙嫣想了想:“其實我也說不清,我做這一切,除了無聊,還能為了什麼。”她低下頭,笑笑:“也許你說的對,我想把那臭和尚,引出來……”
蘇壞頓住了,然後她又回過頭:“說到無聊,倒也有些其他會很有趣的原因。”她看著他,將自己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念頭,以及遲遲留在浂京的真正原因告訴了他。“……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
聽完她心裡的話,蘇壞半餉沒有出聲。望著南方乾淨的天空,許久,深深嘆了口氣。
第20章:【塵之夢】
為了不再被人跟蹤,趙嫣最終以秘術直接去了永川族。永川之首雖是兄妹,其兄南宮夢卻體弱多病,常年臥床不起,真正出面的是其妹南宮光。但是論頭腦,南宮夢的才能卻是整個南方無人能及的,若非此也不會信賴才當時才七歲的趙嫣。
“如果南宮夢不是天生體質那麼弱,恐怕一統天下的那個,會是他。”趙嫣曾這麼對蘇壞說,可見那個一生躺在床榻上的永川之魂有多麼可怕。
如今永川部經過兩年的調整,已經逐漸走上繁榮,南宮光雖是女子之身,畢竟是戰馬上長大的,依舊對南方其他部族野心勃勃。登位之後,甚至有過投身中陸的念頭,只是南宮夢不只一次對她說,只要趙嫣與玖葉仍活在世上一日,永遠不得踏入中陸。這樣做並非全為道義,因為南宮夢太清楚這兩個人的才能。
傍晚,坐在大營內,蘇壞對著那個兇巴巴的大姐,臉色有些不太好。趙嫣已經去見南宮夢了,南宮光一見到他們就是一副不爽的模樣,趙嫣笑著跟她說了一句:放心,我不會搶走你哥哥~一句話差點沒把她氣得拔刀砍人。蘇壞這次算是見識到了,搞個半天這在外面神氣活現的丫頭是有戀兄情節,看她這副兇樣怕是一輩子也嫁不出去了。
趙嫣獨自走向了南宮夢的房間,他常年在這裡養病,鮮少有人會來訪。人未到,南宮夢的咳嗽聲已經先傳到趙嫣的耳朵裡,她頓了頓,走了進去。這情形和她在浂京那陣子倒挺像的,只是她多半是裝出來的,這個人的病卻是早已入骨。
“南宮……”趙嫣隔著屏風,喚到。
“是你……咳、咳…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咳…過來。”
趙嫣隨手拿起櫃子上那壺漿糊似的的藥水,走到床邊。南宮夢拉開簾子,虛弱地笑笑。病若西子美三分,全天下趙嫣對他的笑最沒抵抗力,只有求饒似的笑道:“你還是饒了我吧……”
南宮夢喝下藥,咳嗽倒也減輕了,臉色似乎也好了幾分。只是依舊是病態的蒼白,眼神裡深沉的憂鬱彷彿要將人淹沒。
不知道為什麼,趙嫣好像很能明白這種絕望卻無奈的感受。
“那個人已經出現了,還給我們找來一個新敵人。”
南宮夢點了點頭:“新敵人想必是秦湘王了,只是趙政的新軍師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我也猜不透,很頭痛啊。”她坐到床邊,也不忌會什麼。“看樣子我在那邊呆不長了。”
“你有了新的打算?”南宮夢說著,又是一陣咳嗽。趙嫣笑笑:“你總是瞭解我的。人說最瞭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你也防備了一手啊。”
南宮夢竊笑,快二十歲的人了,依舊孩子似的笑。
“秦湘王那裡怕是逃不掉了,暫時將宛南交給你,以後我再回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