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近忙,沒工夫去找張利福,欠張利福的七十五也就沒還。
他不還,張利福也不催。而眼下張利福急匆匆趕來,就是尋思趙有財今天上班,這才特意趕他不在家來。要不然的話,張利福怕趙有財以為自己催他還錢呢。
“二哥。”張利福伸手推辭,道:“我不說不要了嗎?”
“什麼不要了?”趙有財撥開張利福的手,把錢塞進他兜裡。
“二哥!”張利福伸手按住口袋,他把趙有財的手也按在自己口袋裡了。
這時,張利福湊到趙有財耳邊,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又多給我了?”
“多幾塊錢。”趙有財強行把手抽出,道:“回去扯塊布,過年給幾個孩子一人做身衣裳。”
“二哥……”張利福有些感動,趙有財卻抬手往車上一指,道:“走啊,到家了得吃口飯吶!”
“不吃了,二哥!”張利福緊忙推辭道:“改天吧,我明天起早得下山。”
“幹哈呀?你下山?”趙有財問道,張利福說:“我家你弟妹想在集上支個床子,讓我上點兒貨,她好上集上賣去。”
說到此處,張利福向趙有財問道:“二哥,家缺啥少啥你跟我說,我一堆兒給你捎回來。”
這年頭,集上賣山貨啥的就往地上一堆。而賣鍋碗瓢盆、蠟燭、洋火這些東西,那就屬於做買賣了,一般是支一張行軍床,床上能擺東西、床下都能放東西。所以,張利福才說他媳婦想支個床子。
這一年他“棄暗投明”,趙軍從沒虧待過他。跟著趙軍混,家裡有了錢,張利福兩口子就商量做點小買賣。
“家啥也不缺。”趙有財擺手,道:“頭兩天下大雪,道兒都不好走,你下山注意點兒啊。”
“放心吧,二哥。”張利福衝趙有財一笑,然後問王強道:“兄弟,你家缺啥不得?”
王強也是笑著向他一揮手,婉言拒絕了張利福的好意。見張利福執意要回去,趙有財側身喊趙軍道:“兒子,你去給那黑瞎子大腿兒、狍子大腿兒一樣砍一個,完了給你叔拿著。”
“不要,不要!”張利福連連擺手,道:“二哥,你們留著吃吧,你家人多。”
聽他這話,趙有財嘴角一扯。而眼看趙軍往後車箱上翻,張利福忙追過去喊道:“小軍吶,不用給我狍子肉。那狍子我都套著了,要不捂血,我今天都給你家拿了。”
再過兩年,到90年前後的時候,城裡人慢慢地開始認野味,送禮搬野豬費勁,不少人就用狍子送禮。
93年的時候,一個四十多斤的狍子拿到內蒙的話,就能賣到二百塊錢了。
但漸漸地,買狍子的人都明白了,槍打的狍子和套子套著的狍子不一樣。
套子套著狍子,等下套的人到了,那狍子十有八九已經死了。
狍子死後沒放血,捂血、臭膛都是常有的事。臭膛就不用說了,那狍子身上肉都是臭的。捂血還好一些,但跟槍打後放血的狍子肉那是沒法比。
張利福每年冬天給趙家送個狍子,而這個狍子不捂血、不臭膛。
這對下套子的張利福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溜套子溜一冬,也就能碰著一個、兩個鑽套子還沒嚥氣的狍子。
今年冬天到現在,張利福套著八個狍子了,但那些都捂血了。這樣的狍子,他不給趙家拿,準備拿去集上賣。但他家裡有狍子,就不要趙軍給他砍狍子大腿了。
不但狍子大腿不要,張利福連黑熊腿也不要,只聽他對趙軍說:“小軍吶,黑瞎子大腿我也不要,你給我整塊肉,我回去焅油。”
聽他這麼說,趙軍就在黑熊肚子剔下約十斤肥肉,張利福就近在車下道邊薅了兩根樹條子,用樹條子把肉繫好,在跟趙軍等人告辭後便匆匆離去。
送走了張利福,四人登車回家。到家時,只見門口大紅燈籠高掛,屋裡仨屋都點著燈。
“這敗家呀!”看著院門兩側高懸的大紅燈籠,趙有財忍不住吐槽。
這倆燈籠裡燃的是蠟燭,而不是接電。
沒辦法,這年頭林區的電路不行、電壓有時還不穩。再加上颳風,弄電線的話容易刮斷。所以,燈籠裡有個座,專門用來固定蠟燭。
反正那回趙軍帶馬玲下山時,在稻花供銷社買了不少蠟燭。今天一過四點,夜幕籠罩永安屯後,王美蘭就用挑杆子挑下了燈籠,點燃蠟燭放入燈籠中後,王美蘭又將燈籠高高掛起。
“哎呀!”聽趙有財說自己姐,王強護著王美蘭反駁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