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認可的趙有財,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
“太行了!”李春明道:“咱就坐爬犁上去,大爪子敢來,咱就幹它!”
聽李春明如此說,趙繼成也隨聲附和,唯有張冬至,他想了一想才對李春明說:“李哥,我想起個事兒來。”
“嗯?”李春明一愣,隨即問道:“咋的啦?啥事兒啊?”
張冬至道:“我們老家那邊兒吧,以前可多大爪子了。”
“啊!”李春明下意識地一點頭,道:“這我聽你說過呀,什麼一道溝、二道溝啥的。”
他們同事多年,平常總嘮嗑啥的,張冬至要說的事,李春明聽過好幾次了。
“對!對!”張冬至道:“我們老家在二道溝旁邊,完了往這邊兒來呢,是三道溝、四道溝。就那個四道溝,後來改成叫虎牤溝了。”
“虎牤溝?”趙繼成接話問道:“大爪子擱那兒幹大牤牛啦?”
“哎!”張冬至重重一點頭,道:“對唄!咋回事兒呢?四道溝那邊是韓宋堡(pu)子,他們說有一年去個要飯的。他們那書記心眼兒好,給那要飯的留下了。完了也不能讓他白吃白喝呀,這就讓他給隊上放老牛。結果麼,那天來個大爪子,給老牛造一個。”
“哎呦我艹!”秦竹松在旁驚呼一聲,道:“那沒幹死它呀?”
“你聽我說呀。”張冬至繼續道:“我們那邊是老爺嶺,一走一過總有大爪子。反正吧,要知道有大爪子呢,我們這幫人就注意點兒。”
說到此處,張冬至笑了,他道:“沒成想呢,第二天那放牛的,他又把那幫老牛趕那個頭天碰見大爪子那地方去了,完了第三天又讓大爪子造一個。”
“哎呦我天!”李春明笑道:“這不傻嗎?”
“誰說不是呢。”張冬至笑著說:“我歲數小,我沒見過這人,反正聽我家老頭兒說的,後來人家問這大傻子,說你咋沒臉吶?咋還把老牛往那兒趕呢?你猜他說啥?”
“說啥呀?”李春明好奇地問道。
張冬至呵呵笑道:“他說的,大爪子前天來過一次,尋思這幾天再不能來了呢!”
“哈哈哈……”眾人鬨堂大笑,趙有財也跟著笑了。
可張冬至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趙有財笑不出來了,只見張冬至看向他道:“趙把頭,聽說那個人,老家是你們這兒的。”
“嗯?”趙有財一怔,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說是十八道崗子逃荒過去的麼。”張冬至道,而他們嶺南人口中的十八道子,就是現如今的永安林區。
趙有財咔吧兩下眼睛,問張冬至說:“那人姓啥啊?”
“姓張!”張冬至斬釘截鐵地道:“我沒見著過他,但我咋知道他的呢?我二舅提過,說是我們一家子。”
趙有財聞言不吭聲了,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張冬至口中的“傻子”不是別人,正是張援民他爹張大腦袋張大皮。
張大腦袋是外號,而張大皮是張援民他爹的本名。據說生他那天,張援民他奶難產了,當時接生婆費了好半天勁才給張援民他爹接下來。
不說難產吧,就正常接生也得給人家費用啊。可當時老張家,窮的是叮鐺山響,原來是想拿四個野雞蛋給接生婆結賬。
可要是沒有難產這一出也就罷了,這人家忙活了一小天,再給四個野雞蛋就不合適了。
張老太爺也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主,他一上來性情勁兒,當場把自己那件羊皮襖給了接生婆。
按張老太爺的想法,當時是五月初,接下來一天比一天暖和,就用不著這羊皮襖了。
但他卻是想差了,還有冬天呢。
結果,張老太爺死於那年冬天,死的時候都凍硬了。
也正是因為那件羊皮襖,張援民他爹才有了張大皮這個名字。
想起自己那位小大哥,趙有財咔吧了兩下眼睛,一直到回到42楞場,他都沒說幾句話。
……
永安林場快下班時,周建軍拿著一個鋁飯盒到了排程組,將李大勇叫出來後,把飯盒遞了過去。
“這是幹哈呀?”還不等周建軍說話,李大勇就笑著拒絕道:“咱家啥吃的都有,虧待不著你兒砸。”
李大勇還以為周建軍是想給趙家拿吃的,所以才開了句玩笑話。可當等聽周建軍說那飯盒裡裝的是二十支青黴素,還是用來治療家裡的狗時,李大勇心裡頓感著急。
而周建軍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李大勇心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