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年代,能置辦下偌大一份家業,陳盛華肯定不是一般人。
當聽趙威鵬說,要讓趙軍買那臺吉普車的時候,陳盛華立刻明白了趙威鵬的意思。
陳盛華一笑,舉杯向趙軍道:“趙軍吶,我給你倒點兒唄?這酒挺好!”
他能否出那口惡氣,可就指著趙軍了。
趙軍也知道茅臺酒好,但他是真不愛喝,只能再次婉言謝絕。
陳盛華也沒強勸,而是招呼趙威鵬、李寶玉、解臣一起痛飲。
陳盛華這個人外冷內熱,而且他喝酒前與喝上酒是兩個樣兒。
喝酒前,陳盛華沉默寡言;喝酒後,陳盛華話不是一般的挺密。
他主動向趙軍詢問上山打圍的事,趙軍便給陳盛華簡單介紹了打圍的一些方法。從狗圍說到溜圍,最後又說到仗圍。
當趙軍簡單地描述趕仗、堵仗時,陳盛華忽然開口說道:“這跟我們以前打仗差不多少。”
“嗯?”趙軍聞言一怔,好奇地問道:“陳大爺,你還打過仗啊?”
“呵呵,打過。”陳盛華淡淡一笑、微微點頭,而一旁陳國輝瞥了他爸一眼,心想又要開始了。
“陳大爺。”李寶玉道:“看你這年紀,你得是打白眼狼去了吧?”
“嗯吶!”陳盛華點頭,道:“高坪就是我們打下來的。”
“陳大爺,你是在哪兒當的兵啊?”趙軍問,陳盛華道:“我是蓉城軍區,那年我們團坐火車直接上桂省,從友誼關出去,到高坪就開幹。”
“頭一次好像沒打下來吧?”趙軍脫口問道,陳盛華搖頭道:“沒有,那時候我們……說實話啊,還都不那麼太會打仗呢。”
“啊?那咋能啊?”解臣道:“陳大爺不對吧,咱們子弟兵還能不會打仗?早幾年給那老美國鬼子都收拾卑服的。”
“你這孩子歲數小,你不瞭解。”陳盛華說話時,臉色沉了下來,道:“那幾年咱跟老毛子不好,最精銳的子弟兵都在東北看著老毛子呢。”
說到這裡,陳盛華嘆了口氣,道:“頭一次打高坪,我們這幫人都懵了,師聯絡不上團,團聯絡不上營。”
“陳大爺。”看過《亮劍》的趙軍感覺不對,便向陳盛華問道:“師不是應該聯絡旅嗎?”
“那時候沒有旅呀。”陳盛華一笑,道:“白眼狼那邊都是山,咱武器彈藥、補給啥的,全靠騾子、馬往上拽。那傢伙槍炮一響,騾子、馬一驚著,倆人、三人都特麼拽不住它。”
“給裝備都拉跑啦?”李寶玉接了一句,陳盛華道:“是唄,ctmd!後來一看這麼打,也打不上去。”
說著,陳盛華一指趙軍,才又道:“就像你剛才說那打獵似的,我們就從兩側山往上繞,然後再從上面往下打。”
說完這番話,陳盛華問趙軍三人道:“看過《高山下的花環》沒有?”
“看過!”趙軍道:“前年過年的時候,林場請放映員到我們家屬區放過這電影。”
趙軍重生那年,正好重溫了那部經典,電影裡一個個鮮活的人物,讓趙軍深受感動。
“你剛才說,打獵得知道山形地勢是不是?”陳盛華問了一句,見趙軍連連點頭,陳盛華又道:“按理說咱們出去打仗,更得是這樣。但咱誰也不瞭解他們那邊山是什麼情況,這時不常的,那幫逼養子就從洞裡探頭給你一槍,那梁三喜不就這麼犧牲的嗎?”
“就二打高坪的時候……”說到這三個字時,陳盛華神色張揚起來,道:“我們幾個從上頭往下打,我看著那兒有個洞,我拽個手榴彈就扔進去了。
然後就聽裡頭嘰了呱啦的這頓叫喚,我一看這真有人呢,等我再摸手榴彈的時候,就沒有了。”
“那咋整啊?”趙軍很配合地問,陳盛華眉飛色舞地道:“我們班有火焰噴射器,一管下去,裡頭一聲沒有。等我們再進去,看那幫白眼狼就跟啥似的,就我們小前兒吃那燒家雀(qiǎo)似的!”
“啊,啊!”趙軍連連點頭,道:“都燒糊了唄?”
他們說的燒家雀,就是把帶毛的麻雀扔火裡燒。
“嗯吶!”陳盛華道:“都燒糊了。”
“陳大爺。”這時,李寶玉問陳盛華道:“聽說後來,咱給他們打的都沒男的了?完了他們就讓女的、孩子上。”
“那不至於。”陳盛華搖頭,道:“女的、孩子是咋地呢?他們知道咱子弟兵仁義,就讓那女的、孩子裝可憐,咱們正救助他們呢,就抽冷子給咱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