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山。
今日豔陽高照,山頂紫氣東來。
楊瑜知曉會發生一些事情,沒想到,無涯郡內的東川先生死了,身為楊氏門客,東川先生造福一方,已算是楊氏的門面之一。
而今,東川先生死了。
楊瑜勃然大怒,卻又無可奈何,他知曉這是恆昌宗的手筆。
殺起人來,無絲毫手軟。
道德仁義之事,盡數算在了柏小衛身上,見不得人的髒事兒,盡數算在了宇文君頭上,兩人還真是配合默契。
楊瑜坐在茶桌上,一時陷入了沉思,殺人如此利索,便意味著決心足夠堅定。
此刻,楊瑜的長子楊楓來了。
楊楓,年近五旬,氣質儒雅,容貌俊秀,一雙鳳眼熠熠生輝,早些年曾在白鹿書院求學,也曾在南方遊歷,身上沾染了些南人的文采風流。
楊楓神色凝重道:“無涯郡共死五十六人,東川先生的家眷,親朋,無一倖免,郡守那裡仔細調查,發覺無跡可尋,且無涯郡內,傳出謠言,近些日子,我楊氏將開粥。”
楊瑜聞後,砰然一聲捏碎了手裡的茶盞,額頭青筋暴起,咬牙道:“欺人太甚!”
“霸州那裡,可有動靜?”
楊楓低頭應道:“宗良返回霸州之後,便再無動靜,那座臨時的丞相府,好似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不過,田地那裡,倒是出現了三個陌生的孩童,其中兩人是恆昌書院裡的石崑與魏桓,還有一個年歲稍微大一點的孩子,暫且不知根腳。”
“三個孩童,正在丈量五十萬畝田地。”
“一時不知具體情況。”
楊瑜陷入了沉思,石崑與魏桓,他是有所耳聞,就連許還山對這兩個小傢伙都是讚不絕口,最終沒有選擇進入白鹿書院,留在了恆昌宗,多年之後,此二人必會成為恆昌書院的顏面與脊樑骨。
楊楓提醒道:“那個年歲稍微大一些的孩子,疑似有某種天賦神通,丈量土地時,很是隨意,算細賬的,反而是石崑與魏桓。”
“毋庸置疑,三個孩童背後,必有其師尊暗中守護。”
“恆昌宗內,也有一部分能人異士,據我所知,是謝一鳴給宇文君引薦的。”
提起謝一鳴,楊瑜眉頭皺得很深,此人與宇文君之間關係匪淺,卻又深得人皇陛下的信任,據聞小道訊息,謝一鳴還曾捱過那小兩口的刀子。
這個南王殿下,當真就這麼會做人,這麼下賤嗎?
楊瑜道:“你親自走一遭,嘗試格殺那個年歲稍微大一點的孩子,試探一番,那個大一點的孩子能搬出怎樣的救兵。”
“不曾露面,又敢丈量土地,必然是有高人指點。”
楊楓沉默了須臾,疑惑道:“那無涯郡的孟懷,如何處置?”
“殺人下令都是孟懷一人獨斷。”
“此人,有些可恨!”
楊瑜甚是不屑的凝望了一眼自己的長子,斥責道:“而今其餘世家,都無動靜,都在看著我楊氏能否招架住柏小衛的劍氣。”
“孟懷殺了東川先生,此事將會成為一樁無頭公案,或是草草結案,可我們一旦殺了孟懷,必會被調查清楚,這點道理你都不懂?”
“而今大勢,在於柏小衛,並不在於北王。”
“從毫不猶豫滅門東川先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曉,此次北方以工代賑,沒有任何緩和餘地,至少,柏小衛必會滅門一座世家,從而掌握實權。”
“如今,讓你去試探那個年歲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就是為了更好的看清方向。”
讓三個孩子,來丈量五十萬畝田地,這多少有些看不起雲漢楊氏了。
卻也因為這份姿態過於狂傲,故而,讓楊瑜的心裡起了疑心。
而今多事之秋,只要被柏小衛抓住一絲一毫的把柄,都會招惹來沒完沒了的麻煩,明面上楊氏不會有任何把柄。
然而東川先生死了,就意味著,哪怕沒有把柄,就算是栽贓嫁禍,都要找出把柄。
楊瑜也終於意識到,柏小衛選擇雲漢楊氏,其實根本就不在意公道二字,更加不在意地方民心。
就是要拿絕對實權,敲打北方世家豪門。
如果不聽話,後果自負。
他是一個純粹的劍客,某些事,絕對不會拐彎抹角。
可以講道理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楊楓微鞠一躬退下了。
入夜,雲漢州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