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漢楊氏,恭迎大人大駕光臨。”楊瑜對著宗良等人雙手作揖,微鞠一躬道。
這位失去左耳的老人,低頭的剎那間,便看清了宗良腰間的那柄長劍。
柏小衛是政客,也是劍客。
每一次來到北方,他的劍也會一併到來。
此次,柏小衛人未到,劍已然來了。
宗良率眾,畢恭畢敬的對著楊瑜回了一禮,朗聲道:“得前輩親自出門相迎,榮幸至極,可惜今日來,非做客而來。”
“也許,會折煞這雲頂山的壯美光景。”
楊瑜身後的嫡系族人們聞言,臉色一切如常,未見絲毫不悅,都知曉,宗良此次來者不善。
楊瑜溫和一笑道:“大人說笑了,喜歡與討厭從來都不是金科玉律,有事說事即可。”
“我們都是讀書人,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大人裡面請。”
在楊氏族人的帶領下,宗良等人坦坦蕩蕩的登山而上。
這座山,在雲漢州而言,是聖山。
雲漢州的讀書人,亦或是修行者,都極其渴望登臨這座山,可惜如願的人,數十年來寥寥無幾。
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昔日的隋霆曾登臨雲頂山。
然而,那人死了。
屬於宇文君的那一場八顧之宴前,隋霆本是與謝一鳴並駕齊驅的人物。
一南一北,兩尊麒麟子,甚至那時候,許多人都在幻想數十年之後,謝一鳴與隋霆彼此交相輝映的佳話傳說,然一切都戛然而止。
誰也不會想到,會是伏城這樣的一個晚輩後生,與謝一鳴成就南北雙王之美譽。
世事無常,大多數擅長推演計算的人,都倒在了無聲的黑夜裡。
雲頂山之巔,中央府邸,金碧輝煌,與日月同輝。
大堂內,碧氣湧動,據聞豔陽天的早晨,此地常有紫氣東來之景象。
此刻,宴席已準備妥當,楊瑜居主座,宗良與三十六位親信盡數落座,楊氏嫡系子弟全程作陪。
至於飯桌上的珍饈美味,在這些大人物的襯托下,失去了原本的誘惑。
此間,唯有沉重。
宗良瞥了眼桌上的酒壺,說道:“此次為公事而來,故無法飲酒,還是換茶為妥,據聞雲漢州的早春茶頗有滋味。”
若是皇都其餘的官員來了,無論是私事,亦或是公事,楊瑜都會拿出珍藏的美酒設宴款待,偏偏柏小衛的親信,為公事而來,無飲酒之意。
其餘楊氏子弟聞言,某一人臉皮微微抽搐。
宗良,三品以下,可他是柏小衛的心腹,此次北方以工代賑,宗良至少會是第三號實權人物,至於二號實權人物,還不一定會是北王殿下。
位卑而權重,用宗良這般人物時,哪怕是三品往上的大員,也都小心謹慎的賠笑臉。
楊瑜不卑不亢道:“好,大人高風亮節,往後若有機會,我們再好生喝一頓大酒。”
宗良微微叩響桌角,楊瑜親自給宗良倒了一杯茶水。
食慾,或許有那麼一點,可一旦心裡有事,腹中便難以察覺飢餓感。
楊瑜簡單招呼了幾句,眾人便開始動筷子。
無官話套話屁話,這場宴席,很冷,像是初雪之前的那一場大雨。
直到所有珍饈美味都沒了香氣時,宗良一臉隨意道:“據聞,你們有一座五十萬畝的良田,就在雲漢州南部。”
“在有跡可循的地理志中,並無那片良田,那裡本該是大片峰巒。”
“而今,以工代賑,以求國力之轉圜,那裡,得重新整理。”
“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很直接,無絲毫拖泥帶水,符合柏小衛的劍道。
楊氏眾人,當即有一人流露出陰沉殺意,宴席之上,彷彿籠罩一層了厚重銀霜。
楊瑜輕微咳嗽了一聲,銀霜才心有不甘的四散而去。
“我知道,丞相大人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即便不是這件事,也還有其餘的事情等著我們給出一個交代。”楊瑜微微笑道,神色未見怒氣湧動。
宗良一臉正色道:“就事論事罷了,伯牙韓氏,也有一條長達千里之遙的運河還未說清楚,來過你這裡之後,便會前往韓氏。”
“而北王殿下,大致會從頭到尾,保持沉默。”
“至少,不會再丞相大人那裡有所議論。”
楊瑜道:“可是,那五十萬畝良田,有四十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