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家五口,舉著火把趕路,望郡守府而去。
五口人,只有張老漢是一個男丁,他腰裡彆著柴刀,手裡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面,妻子的腿有些瘸,小女兒緊緊的跟在目前身旁,大女兒和二女兒則揹著大包小包。
一家人都身著粗布爛衣,皆穿著草鞋。
雖說宇文君來過一次秋水郡之後,繁華之地的富庶人家,亦或是一些世家子弟,給秋水郡的百姓送來了不少的過冬的物資以及糧食。
不少百姓也是真的沾了宇文君的光,但總會有人,沒有分配到過冬的衣裳與糧食。
至於外界究竟給秋水郡捐贈了多少物資,似乎也沒有具體的統計,到這會兒,早就成了一筆爛賬。
張老漢三個女兒,最小的已經有了三十歲,二女兒三十五歲,大女兒四十歲,都已經嫁為人婦。
連夜趕路,總會被風水雨露侵蝕一二。
按理來說,張老漢的三個女婿,應該也要來陪著張老漢一家前往郡守府,姑且不提人多力量大,女婿也是半個兒,該盡的孝心也得盡一盡。
但這一次的事情,是老張家的事情,細算起來,和三個女婿家裡沒有多大的關係。
一家五口要去郡守府告狀。
早些年,張老漢家裡是有六畝地的。
怎奈何張老漢生了三個女兒,家裡男丁薄弱,而同村的王家則生了四個兒子。
村莊就是如此,誰家兒子多,誰說話底氣便足,甚至當年的王老漢放出豪言“我有四個兒子,以後我可以橫著走。”
事實也是如此,王老漢仗著自己兒子多,將張老家一家給欺負慘了,王家當初更是打死了張老漢的父母雙親。
這個仇,一直令張老漢如鯁在喉。
可如何報仇?自己是三個女兒,人家是四個兒子,根本打不過。
雖說張老漢後來有了三個女婿,可王老漢帶著自己四個兒子,在村子裡橫行霸道,甚至禍害到了隔壁村子,而今竦身一搖,直接成了地主。
再者,張老漢的三個女婿,也只是老實過日子的本分人,並非熱血男兒,心裡也在懼怕勢力龐大的王家。
那三個女婿,本意也不想讓張老漢的三個女兒前去郡守府伸冤告狀,害怕萬一徹底將王家得罪死了,到時候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
但張老漢三個女兒性子剛烈,是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夫家。
張老漢對此,說不在意自然是有些假,說在意,也不知該如何去在意,畢竟張老漢家財薄弱不堪,三個女婿能將他當個人看就很不容易了,至於女婿為了岳父岳母一家去拼命,這種事在貧瘠的村子裡幾乎不會發生。
趨利避害是天性。
老張家的事情,只能老張家自己去解決。
本以為欺負就被白欺負了,沒想到多年後,秋水郡迎來了新的時代。
這樁血海深仇,或許可以報了……
“爹爹,娘有些累了,歇一會兒?”小女兒開口說道。
臉上寫滿了倔強的張老漢回頭看了一眼妻子的腿,她的腿,也是當年被王家的人打斷的,張老漢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嗯,歇一會兒。”
一家五口席地而坐,取出了事先準備好的乾糧和水,吃喝了起來。
張老漢又看了眼妻子的腿,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深沉的愧疚,都怪自己沒本事,才讓人家把自己媳婦的腿給打斷了。
每每想到此事,張老漢都心痛不已。
孩他娘年輕的時候,腿腳輕快,不管是莊稼地裡的活兒,還是上山砍柴,在女子當中,堪稱是一代豪傑。
自從腿瘸了之後,只能洗衣裳煮飯了,莊稼地裡的活兒,張老漢再也沒讓孩他娘參與過。
村子裡有許多男人有了女兒之後,都會辱罵責打自己的妻子,覺得自己媳婦兒沒本事,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但張老漢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妻子生了三個女兒,張老漢也始終愛惜著自己媳婦兒,無論是對內或是對外,張老漢從來都沒說過孩他孃的一句不是。
“孩他娘,等我們到了郡守府,一定要把當年的事情給他好好說出來,要是官府不管的話,咱們就賴在官府不走了。”張老漢滿臉含笑的對妻子說道。
瘸腿的妻子聽後,樸素一笑道:“這一次給整個秋水郡都張貼告示,散發訊息了,官老爺肯定會管的。”
“你放寬心就是了。”
三個女兒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篤定。
得知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