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弓月之城,客棧後方小院。 淅淅瀝瀝的雨水並未因過了三日而停下來。 屋簷下宇文君一隻手微微扶著腰,腳下臺階濺起大片水漬,水漬卻始終在臺階之下,一線之隔,成了永恆。 赤元的風聲已至,令宇文君意外,也不意外。 屋子內,小姑娘皇月換了一身錦繡長裙,在小床上盤膝而坐,初次嚐到修煉之妙,小姑娘便一發不可收拾。 景佩瑤緩步走出屋內,抬頭看了眼今日的天幕,較之昨日,更陰鬱了一些。 宇文君略有鬱氣道:“恆昌將士陣亡一萬有餘,張本初強殺七位歸元大將,豎立了威嚴,武宓戰績尚未可知,郭盛和,高志,索成郭,燕照等人,已昏睡在床,不知何時可甦醒。” “嶽擘與九幽雀戰了個平分秋色,場面如此,細微之處是否分出勝負暫且不知。” “但周天海斷了一臂,人族踴躍出十位無極強者,十人全部陣亡,大傷元氣。” “對面也死了七位無極天虎。” “這一戰過後,人族軍伍元氣大傷,九幽雀慘勝收尾,一舉收復失地,塞北城內,已人滿為患。” “人族上下,人心疲憊至極。” 過往所有的戰績,在一次決戰中淪為夢幻泡影。 陣亡十七位無極強者,舉世震驚! 人族與妖族,再度平分秋色。 宇文君閉上眼,靜聽屋簷雨滴捶打之音,心中煩亂,略有狂躁。 他成為了人族罪人。 從一開始告知李洪山太古猛虎一事,興許不會有如今慘案,恆昌將士亦不會傷亡如此慘重。 景佩瑤微微挽住宇文君衣袖,道:“不如我們回去收拾殘局,井寒清一人主持大局,會很辛苦。” 神域之旅,得皇月,已足夠。 這般心境下,宇文君不適宜繼續遊歷神域。 可他也知曉,此時亦是大好時機,無人會懷疑宇文君去了神域。 “容我三思。”宇文君皺眉道。 體內真元愈發紊亂,像極了風中狂花。 景佩瑤未說話,靜靜的陪著宇文君。 許久後,宇文君道:“回去吧,先安頓好那小丫頭。” 說走就走,無任何猶豫,景佩瑤轉身進入屋內,中斷皇月修煉,小丫頭一臉惱怒道:“幹什麼?” 景佩瑤聲音很輕,道:“回家。” 皇月微微一怔,湧上不願神色,篤定道:“我還沒能殺了那包子鋪的老闆娘,我不能走。” 景佩瑤微微皺眉,孩童有時格外煩人。 微微拂袖,輕風吹起皇月額頭碎髮,當即昏倒在了床上。 “濫殺,是不對的!”景佩瑤沉聲道。 屋外,宇文君探出左手,皇月身軀飄然至宇文君近前,景佩瑤隨後走出,細看了眼昏睡在宇文君懷抱裡的小師妹,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你抱孩子的姿勢很特別。”景佩瑤打趣道。 宇文君右手探出拉住景佩瑤,語重心長道:“小傢伙品嚐過人生滋味,可算作是大人。” 景佩瑤若有所思,道:“也是。” …… …… 北海,明月山。 雲霧繚繞,有海鷗展翅翱翔,九層高塔下,花團錦簇,綠草搖曳生輝。 皇月身著金絲長裙,一臉迷惑的看著周圍。 這裡就是家? 海浪深深入耳,衝擊著皇月內心深處的記憶。 她從未見過海洋,心中生出別樣感傷,這道感傷轉瞬即逝,景佩瑤的手溫柔落在皇月肩頭,道:“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一旁的楚謹言雙手交疊安放在腹部,與皇月保持三尺間距,她只是看了眼小傢伙,便知曉她將會是自己往後要傾心照顧的人。 皇月卻撅起小嘴,一本正經的看著景佩瑤,略微咬牙道:“就算是我的家,等我學成本事後,也會殺了你,因為你長的比我漂亮。” 景佩瑤無聲而笑,並指為劍抵在皇月額頭,扶搖女帝畢生所學,盡數湧入皇月神魂,以及一道純粹的紫薇真元。 “殺人不可掛在嘴邊,小心被殺。”景佩瑤輕聲道。 皇月受到功法入魂,一時雲裡霧裡,敷衍道:“知道了,下一次我只殺人,不說話。” 宇文君就站在一旁,對這小傢伙感觸複雜,不知如何言表。 景佩瑤對楚謹言微微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微微點頭,近些時日,小傢伙將會消耗大量藥材用以洗精伐髓,重塑體魄。 不久的將來,修行界會出現一尊少女魔頭。 “我們該走了。”宇文君低語道。 夫妻兩人橫渡虛空就此離去,楚謹言雙手作揖目送二人離去。 橫龍山,恆昌宗。 歸來後,夫妻兩人便看見恆昌宗上下死氣沉沉,山野裡常有悲鳴之聲。 屍骸還未送回,也不會全部送回,諸多將士屍體,永遠的留在那片戰場中。 恆昌殿內,冷冷清清,無人氣,無煙火味。 宇文君沒了喝茶的雅興,不多久後,井寒清到了。 這位平素樞機的女政客,原來大致有百斤左右,如今最多九十斤,掉秤略有嚴重,眼眶深陷,美玉四周已是皮包骨頭。 這幾日,發生太多事。 井寒清徹夜不休,處理大小政務,已有油盡燈枯之勢。 宇文君寬慰道:“你可好好歇歇了。” 井寒清無悲無喜點了點頭,微微嘆息道:“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