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樂悠揚,百鳥吟唱,晉華宮內,一片祥和隆盛之景。 嬌娥輕歌曼舞,禮樂大放,宮宴,一人一桌,今日共設宴百桌。 北方有云漢楊氏,伯牙韓氏…… 昔日那位護送七律來到皇都的隋霆,在北方桌席上,位置稍微靠前了些。 以往只是大隱勢,如今略有顯勢。 南方,陳氏家族,王氏家族,謝一鳴與季建相隔而坐。 比起精氣神,北人燦爛若朝霞,南人神華內斂,若黃昏之海上。 可要論精氣神最好的人,自然是蒲維清。 他就在人皇之下左側入座,今日身著錦衣玉帶,長髮披散至腰間,身後之人,乃人皇最喜愛的公主千靈,千靈手中多了一柄劍,名曰純韻。 公主為劍侍,人族第一劍的風流,在這晉華宮內逐漸開揚。 可蒲維清不在意這些,比起這些,他想起了景佩瑤,小丫頭很久都不曾給自己煮過飯,而那宇文君生活習性較為奢靡,不是蹭飯,就是下館子。 越想,心中越是意難平。 右側,則是當朝丞相秋清,穿了官服,仍舊平易近人,身上無兇戾之氣,也無官威透出,若一面平靜清澈的湖泊。 他眼神柔和,有意無意瞥了眼對面的秋清,見老友一臉仙風道骨,矜持自貴,他險些笑出聲來,唯有秋清知曉,老友此刻並無高人風采,只是無動於衷。 南北領袖,名宿大佬,今日近乎全部入場。 禮樂聲悠揚緩慢,若初春少女正在溫柔打理秀髮。 人皇今日身著一襲皇袍,難得正襟危坐了一次,他一隻手舉著酒杯,深淵般的眸子徐徐蕩過整個晉華宮。 袞袞諸公,名士風流,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在於嶽擘沒在,武將未入場,想到這裡,人皇心中略有虧欠。 可很快心中又無限感傷。 忽然間,禮樂聲停了。 宴席上的眾人紛紛抬頭,眸光虔誠看向人皇,那股難以言喻的紫薇真元,若一輪紫日普照萬物眾生。 人皇微投微皺,眸子裡透出無限哲思,感慨道:“記得上一次晉華宮內設下這般宴席,當是許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候,南方的那個老傢伙還活著,那時候,許多人也風華正茂,光輝可比日月。” “只可惜,光陰從未饒過誰,有些人,只能陪著朕走一段路。” “路還未到盡頭,很多人便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連一聲道別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而今,與你們在一起,朕總是想起過去的事情,猶記得,那時候的丞相大人還只是一位難以維持衣食溫飽的潦倒百姓,那時候的院長大人,還是一個浪跡江湖的青衫劍客。” “而謝一鳴那時,大致還是一懵懂無知的少年。” “也記得那時候季建,一月之內,連破承聖,黃庭大關,驚豔人族上下。” “而赫連沉霜亦是一位雄姿英發的青年,他有鯤鵬之志欲橫絕萬里,在那北方最高的山裡,遙望北海,據聞還與扶搖有過短暫交鋒。” “故人陸續凋零,好似風中落葉。” “一轉眼,又是萬物回春,朕在此間,與諸位重逢。” 人皇眼角溢位了些許淚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有些人他一直都記得。 南方季建眼神虔誠,微微舉杯致意道:“陛下春秋永恆鼎盛,我們只是山中草木,陛下乃青山,然昔日先輩的音容笑貌,我們銘記於心,未敢忘卻。” “南北雖有分歧,可那份人間風流,自成青史華章。” 人皇聞後,向季建投去玩味眼神,柔和笑道:“還是你最會說話,而今你已兩鬢斑白,可曾記得自己初做文章時的心境?” 季建一臉和睦,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遺憾,輕笑道:“自然記得,那時朝氣蓬勃,總覺得自己可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心想興之所至,隨意落筆,便是千古絕句,雖狂妄了些,可那時真的很美好。” “而今雖言入了無極,卻已不是當初少年。” 人皇放下手中酒樽,打趣笑道:“倒在朕這裡倚老賣老了起來。” 季建連連低頭應道:“一時思緒縹緲,還望陛下見諒。” 雲漢楊氏族長楊瑜溫和說道:“然今時今日,我們仍陪著陛下。” 人皇暢然大笑道:“也是,舊夢仍是舊夢,新時自是新時。” 楊瑜微微一怔,含蓄點頭。 隨即,瞥了眼隋霆,這位北方新貴,正值壯年,如今已到歸元巔峰,其文采風流雖比不過文壇大家,然仍獨樹一幟,自成一派體系。 多年後,興許留下浪漫篇章。 赫連家族已亡,伏城當道,這個道,北方世家深感其痛,故而欲立隋霆為道。 隋霆起身,當即,滿堂袞袞諸公一同凝望向這位北方新貴。 謝一鳴眼神略有飄忽不定,似是在回憶以往的事,看見隋霆,便會想起八顧之宴,想起八顧之宴,便會想起莊欽。 數年未見,再見面時,身處天各一方。 恐再難找個小酒館,就著花生米,喝著酒說著話……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