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著撒花石榴裙配著櫻草色上裳的少女,齊整的劉海,頭髮分成兩股結成鬟垂掛於兩側分別繫著兩串花生粒大小圓潤的珍珠,年約十五六,手臂間挽著一條水粉的披帛,腰間繫著一隻白玉蟬禁步,精緻討巧。劉娥定睛一看,不正是龐吉家裡的么女——龐夢蟬嗎?只見那龐夢蟬步履輕快,施施然走到潘蟬身邊,親熱地挽著潘蟬的衣袖:“見過夫人。”這樣的親暱情狀,倒讓一直以為龐家么女生性羞澀內向的劉娥咋咋稱奇。
道眼窺莫,人心洞燭。陰陽之學混和了道教咒術與密教佔術,趙夫人潘蟬就是相術的傳承者,而夢蟬則是在讀心術上頗有天資。讀心術和天眼神通都需要十分的天賦,修習者心性單純,心無雜念,自先秦鄒衍以來,都慢慢地失傳。夢蟬和趙夫人的淵源並不單單是十數年前天后宮相救之恩那麼簡單,所以夢蟬對趙夫人頗為依戀,下文還會再提起。
劉娥雖然不再是尊崇的國母,但是夢蟬還是有禮地福身,快準狠地抓住她撐在身後的地面的手腕,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看進她眼中,彷彿無盡的漩渦,要把她吸進去。大概半盞茶的時間,劉娥感覺無數畫面飛快閃過腦海中,五六十年的記憶都被吸走了一樣,直到那雙有魔力的好雙眼緩緩閉合,龐夢蟬的額頭已經佈滿了汗珠。
心底的無數秘密被洞破,劉娥像看到惡魔一樣,倉皇地指著龐夢蟬,往後縮:“妖怪!妖怪!你是妖怪!”強制地讀取人心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龐夢蟬被劉娥猛然地一推,踉蹌半步,幸好背後一隻柔軟的手掌及時支撐住她,一股充沛的真氣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身體。龐夢蟬轉頭對趙夫人道謝:“有勞夫人。”在趙夫人的眼裡,夢蟬如同她的子女一般,她只是微微笑了笑。
真氣運轉一個小周天,夢蟬已經恢復了泰半,她看著有些瘋癲的劉娥縮在牆角,問道:“劉妃如何處置?”趙夫人緩緩撥弄了一下腰間的宮絛,率先轉身離開:“乾坤有序,陰陽有道,序不可亂,道不行發。已不復當日心境,來這一趟親眼見證天道因果法則已經足夠。”
夢蟬咬著唇,懵懂地點了點頭,將自己讀取到的記憶大致跟趙夫人講了一下:數年前,潘家和皇家結為姻親,趙恆得了一位美貌又有助力的高門貴女,怎麼輕易就翻了臉。趙夫人一直以為是趙恆和劉娥有情,可是到了今日才知道是趙恆在太宗處無意間找到一張趙夫人的畫像,栩栩如生,不是愛意深邃肯定畫不出來。趙恆將這件事視為皇室的悖論恥辱,自然恨不得將趙夫人除之後快。
她當然記得那次染疾正是在趙恆和自己的大婚前夕,據說太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還專門請了欽天監和陳摶。看來傳言多半是真的,怪不得大婚第二日入宮請安,太宗就推脫不見新婦,他是不是夢到了那一世?趙夫人聽完先是淚流不止然後又笑了起來:“萬物執行,皆有次序。”一切迴圈,有因有果。
一轉眼夢蟬都十五六歲了,趙夫人用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目光看得夢蟬發毛:“此間事了,胡莉的修行到了瓶頸處,可能會閉關些許日子渡她修行。”她溫柔地執起夢蟬的手,點了點她的眉心,“紅鸞星動,你打算怎麼處置外面那個人?”
這下夢蟬驚呆了,剛剛她潛進來的時候,一時不慎驚動了幾個內衛,沒想到其中一個輕功頗高竟然能緊追自己不放。她趕著來和趙夫人見面,沿途劃了幾道石頭花樹,擺了幾個陣法困住那個人,竟讓他闖了過來最後卡在了趙夫人親自畫的石陣裡面。原本不過以為是個有些能耐的武夫,怎麼和自己還扯上了關係:“夫人是說?”
趙夫人掐指一算:“南俠展昭,也不算辱沒了你。”搖身化作一片肉眼不可見的金光憑空消失在冷宮之中,順便揮手撤去擺下的陣法。展昭敏感地發現之前怎麼都走不出的地方發生了變化,清冷蕭瑟的冷宮赫然出現在眼前,其他幾個內衛也追了上來:“展大俠,你怎麼樣?”
初相見
展昭之所以出現在宮中也是大有文章。蓋因郭槐此人至情至性,為劉妃做盡惡事,只要不妨害心愛之人,他也不遺餘力做過許多好事,在許多人眼中是個從不吝惜雪中送炭的大恩人。因為包拯“恩將仇報”判決其秋後處斬,有那等不知情的暗恨他的辣手。有一惡道名喚郉吉,會些歪門邪道,平日裡招搖撞騙,前文所說騙了龐昱的惡道就是他的同黨。此人惡事做盡,卻最是知恩圖報,因為早年受過郭槐恩惠,竟膽大包天要為郭槐報仇。
展昭敬佩包拯的人品,在趙夫人的安排下無意中得知此事,殺了妖道前來搭救,包拯昏迷幾日一下子就醒了過來。包拯以展昭遇其於危難之中,數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