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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是有情兒女,何不成全了他們,何必拘泥於那些陳規陋俗門第之見。”母后微微沉吟,“其實懋妃也是個好的,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唉,算了,哪裡有這麼圓滿的呢。”

我道:“母后是怕懋妃不能登上後位而心生怨懟麼?”

母后略略想了想,道:“依懋妃的性子應該是不會的,只是女人家的心思麼,難免小心眼些。何況依她的位份和家世,在後位上留心也是有的。”

我嘴上不說,心下卻暗暗有了主意,我笑嘻嘻道:“既然母后萬事和順,堇妃又新有生育,不如請了清涼寺的高僧來祈福好不好?”

母后看了我一眼,隨口道:“宮裡不是有大師麼,何必再去外頭請那麼麻煩。”說著又逗靈素。

我早已想好了措詞,不急不緩道:“宮裡頭的大師哪有清涼寺的師傅高明,且在宮裡浸淫得久了,什麼好道行也沒了。前幾日我在清涼寺裡住著,聽住持師傅的佛法論得極好,他又贊持逸師傅的見解獨到。講的可好著呢,母后有空也該聽聽。”

母后笑:“持逸——就是你準了出家那個宋郎君麼?也好,哀家也想看看是個什麼人,就叫內務府去準備吧。”

我心下大喜,卻不敢露出神色來,只依在母后身邊。母后輕輕哼著一首曲子,正是當日我在清涼寺與持逸一同聽見的那首。

小妹子對情郎——恩情深,

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

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

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

大殿深處的燭火被夏風吹得有些晃,窗下夕顏的輕淡芬芳幽幽彌散,母后的容顏在燭影搖紅之中格外的溫柔而動人。她的歌聲低低的,我忍不住道:“母后,這歌我聽過。”

母后頭也不抬,道:“芊羽,你小時候母后也給唱過的呀。”

“可是我在清涼寺也聽過,持逸師傅說那裡的村婦農人都會唱。”

“民歌麼,自然是流傳在民間的,傳著傳著,宮中也都會唱了。”

其實,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彷彿也有一個男子這樣對我唱過的。溫柔的,寵溺的,彷彿我是他的至寶。

然而,我沒有說,我只是惆悵地微笑了。

原來思念一個人,會這樣的微笑呵。

持逸在七日後入宮了,為一月後的皇后冊封禮祈福,在這前一天,堇妃已被冊封為堇貴妃。懋妃沒晉位份,皇兄給了她母家一些恩賞,張小儀和徐美人各進一級晉了禧嬪和恂貴人。唯獨璟嬪素來為皇兄所不喜,並無任何恩賞給她,只是厚賞了慶福帝姬。

持逸進宮那一刻,我正和懋妃從通明殿參拜了出來,懋妃正與我說皇兄賞賜了她母親三品南陽郡夫人的封賞。

我微笑道:“這是應該的,懋妃一向得皇兄敬重,母后也愛惜,這點子恩賞是該有的。”我折了一枝紫薇別在懋妃衣襟上,含笑道:“來日懋妃娘娘若和堇貴妃一般有了生育,封夫人或是四妃亦是情理之中的。”

懋妃理了理袖口的垂珠流蘇,只是遙遙望著堇貴妃的月光殿不語,半晌,嘴角含了一縷笑意道:“我怎麼好和正一品的貴妃相提並論呢,帝姬說笑了。”

我循著她的目光望住月光殿的紅牆飛簷,月光殿是皇兄特地為堇貴妃所建,仿當年昭舒太后所居的鴛鸞殿的格局,宮殿匾額為雙鸞銜珠,飛簷鎮獸皆作鴛鴦交首之狀,可見堇貴妃受寵之深。

我似笑非笑,只閒閒撥著手上的翡翠琉璃玉釧,作無心道:“月光殿未必十分好,哪裡及得上皇后所住的昭陽殿呢。一月一陽,尊卑有別。憑她是貴妃也僭越不過去的。懋妃你說是麼?”

懋妃如玉般潔白的雙靨上浮起一點星子似的笑影,雙眸炯炯看著我,道:“帝姬這話,是指我有皇后之份麼?”

我微笑應對,“以懋妃娘娘你的家世出身自然勝出堇貴妃不少,若論容貌德行,難道你會自覺差於堇貴妃麼?”

懋妃臉上閃過一絲陰雲似的黯然和自嘲,伸手扶一扶頭上的累絲嵌珠金牡丹簪,“以帝姬的眼力,會看不出皇上是真的喜愛堇貴妃,而不只是寵愛麼?若皇上對堇貴妃只是寵愛,我自信有機會可以勝出她。可是……”她的語氣萎頹下來,“皇上是真的愛她,這是我哪怕有勝她十倍百倍的家世和容貌德行都無法比擬的。”懋妃的聲音有些強行壓制後逃逸出來的哽咽,“皇上眼裡心裡,都只有她一個啊。”

我心下也有些黯然,安慰道:“懋妃也不必這樣灰心,皇兄對你也是很好的。”

懋妃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