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一看他媽的臉色都變了,“媽,您別生氣,別生氣,我再也不了,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您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您消消氣——”
魏寧趕緊撫著他媽的背,幫她順氣。說了不少好話,再三做了保證之後,魏媽媽終於放過了魏寧,魏寧鬆了口氣,他媽在某些方面特別的執拗,一點也違逆不得,從小到大,他就不知道因為這些事吃了多少苦頭。
不過,魏寧也知道,他媽是為了他好。
魏寧他爸去得早,魏寧他媽一個女人,獨自把孩子拉扯大,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正是因為如此,魏媽媽對魏寧總是看得過重,就怕他出一點意外,人也變得越來越迷信,對於魏莊的那些忌諱和規矩,一絲不苟地遵守著。
只是苦了魏寧,因為大部分忌諱和規矩,違背了孩子無拘無束,喜歡玩耍的天性,所以陰奉陽違這種事,魏寧從小就沒少幹,每次被發現,難免就要賭咒發誓一番,事情一過,又重蹈覆轍。
魏寧被關在家裡面,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
到了第五天,中午時分,三個老年女人就燒了幾大鍋水,在後面的淨房裡擺上了三個大澡桶,一個澡桶中放了槐葉,一個澡桶中添了柳根,一個澡桶裡是溫水,魏寧就按著順序一路泡過去,直到面板都快泡皺了才終於解脫。
本來那三個老年女人是要親自幫魏寧擦洗身體的,在魏寧的堅持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守在了淨房的門口,時不時喊兩聲,“洗了沒——”魏寧聽了,就必須立刻回答,“正在洗。”稍有遲疑,就會被人破門而入。
偏偏他還不能潦草行事,必須得從頭到腳,連指甲縫裡都得洗得乾乾淨淨,外面那三個老年女人一再耳提面命,沒洗乾淨,這陰婚就進行不下去,到時候,麻煩的是他自己,再者,他洗的時候,洗沒洗乾淨,心誠不誠,她們一眼就看得出,所以別想著偷懶耍滑頭。
魏寧簡直是拿這些規矩沒辦法了,他一個人大男人,被人守著洗澡,簡直是——簡直是——魏寧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這種超現實的場景。
你說反抗吧,肯定是不可能的,就這麼接受吧,心裡彆扭得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魏寧也只能聽命行事。他拿起浴巾,擦洗身體。水氣氤瘟中,魏寧結實修長的赤|裸身體若隱若現,這時,魏寧感覺到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在房間裡盤旋不去,最後流連到了他的後背處。
魏寧手中擦洗的動作突兀地停住,“咕咚”一聲,他直接把自己沉到了澡桶裡,水沒過頭頂,一直到那口氣用完,才“噗——”地一聲,從水裡冒出頭,抹了把臉,吐了吐口水,魏寧神情鎮定地繼續擦洗。
把自己洗乾淨之後,魏寧帶著一身水氣,從澡桶中跨出來,拿起放在一邊的衣服穿上。白色的服飾,分不清是喜服還是喪服,樣式有點像古裝電視劇裡的新郎穿的,不過區別也很大。他身上這套衣服,領口、袖口、衣襟處繡滿了古怪的刺繡,圖案是魏寧沒見過的,百鬼夜行,透著詭異陰森,下襬也比較寬鬆,走起路來,衣帶當風,頗有架勢。
再過五個小時,陰婚的儀式就要正式開始,在這之前,魏寧必須在房間裡靜坐養神。
作者有話要說:好繁瑣的儀式~~~簡直折騰人~~可憐的魏寧~~今天也許有雙更~~因為今天週末太陽太大,出不了門~~= =
☆、儀禮
陰曆六月初三,鬼門大開,諸事不宜,卻也是最適合結陰婚的日子。
魏寧穿著白色的新服,端坐在房中。他有些不耐地扯了扯衣襬,看著貼滿了白喜字的房間,無論如何都生不出實在感。
原本以為,這輩子會是牽著女友的手走入結婚禮堂。女友穿著象徵純潔的白婚紗,帶著羞澀而憧憬的笑容,款款向他走來,然後兩個人在神面前發誓,相守一生——這是女友很多次在他面前勾畫過的場景,作為一個男人,他總是用包容的目光縱容著自己的女人天馬行空地幻想著兩人的未來。
誰能想到,短短的時間內,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要結婚了,結婚的物件卻不是女友,而是一個死去多年的男人,並且他還是“嫁”出去的那一方,這種揮之不去的倒錯讓魏寧很是尷尬。
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黃昏已經來臨了。
暮色四起,一切都變得昏沉起來。太陽在空中留下最後一抹餘暉,將去不去。天突然變得陰暗,山谷中瀰漫起一股稀薄的霧氣,在屋頂、街道、樹枝上縈繞。空氣中充滿了黑暗快要到來的緊張和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