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燭光下,她四目渙散,整張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於這寂靜的夜色中看去,竟有些可怖。
直到桃夭再度喚她,她才木訥地起身去床上歇息。
這件事情就像一塊小石子在她原本平靜無波的生活裡突兀地掀起一陣動盪不安的漪漣,但終究還是隨著時間慢慢平息下來。一切又變的安然而無恙,彷彿那件事情的發生只是初春的一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太陽一出來,便不留蹤跡了。
好幾次,未央回想起那一幕,都覺得像是在做夢。只有看到那些來自王府賞賜的珠寶呈現在面前,她才驚覺那不是夢,那天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個人,那種心痛,皆是真的。
可是,是真的,又能怎樣?
她只是一介青樓戲子,那個人是矜貴無上的皇子。
他們的命運註定不會有任何交集。
☆、第二十一章:一度春宵
花滿樓依舊夜夜笙歌。
那件事情平復後,麗娘開始一視同仁的要求未央出閣接客。
她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本來奪魁之夜就要面對的,只因飛來橫禍讓她僥倖擋過一時。所以,當麗娘在她面前宣佈這件事時,她竟然很平靜的接受了。沒有任何的抗拒與驚慌。那樣的她,彷彿已經認命了。
夜幕降臨後。
未央一曲歌罷,沒有像平時一樣迅速離開,而是端坐於原地。大廳舞臺前,雲落姑娘退下後,麗娘登臺開始宣佈未央出閣,那一剎那,四周靜的彷彿一座冥堂,緊接著,便是轟天的嘲笑,一陣接著一陣,各種漫罵聲也在臺下喧鬧起來。這是因為,未央中毒的面目最終還是被傳了出去,並且越傳越烈。說她長的,天生一幅駭人幅樣,只此一眼,便能讓人吐上一天,那樣的面貌,甚是恐怖驚悚。如今聽麗娘說要把這等貨色的人推出來,眾人自然會奉上濤濤不絕的嘲諷。
未央坐在珠簾後面,聽著那一句句不堪入耳的罵詞,心裡竟無半分動容。
大廳燈光忽地暗了幾盞。麗娘重重地拍了三道響聲後,未央起身,慢慢掀開珠簾,一步一步地走到舞臺中央。此時,她身穿白色繡著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繫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霧綠煙紗,風鬟霧鬢,眉眼之間,點著一抹泣血硃砂,臉頰上依舊挽著一條白紗,遮住她半張容顏。但即使如此,僅憑那身段與那迷濛的眼神也能撩人心絃。
大廳的喧譁聲慢慢低了下來,而在未央取下那道白紗時,一瞬間四周靜地又等同於靈堂。這時候,從很遠的一個角落裡,隱約聽到一聲嘆息。
未央目光淡淡的掃視了一下臺面,指尖一揚,手中的白紗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了下去。立時,引起五六個男子撲過去爭奪,緊接著,臺下便響起了喧天的抬價聲。
傳說中其貌不揚的女子。卻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生的好看的緊,眉眼如一株海棠,纖塵不染,眼波流轉間,就俘虜了男子的心。
她今天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遠遠看去,竟有一絲狐媚味,那眉間一點硃砂襯的她原本精巧的臉蛋愈發的嫵媚動人,這樣的她,站在舞臺之上,不動聲色的莞爾一笑,竟讓臺下男子似勾了魂去一般。
耳邊的喧鬧聲一陣高過一陣,她看著那些人淫穢的嘴臉,心底一陣惶恐,想逃,拼了命的逃。
可是,她逃的了嗎?
最終,被蓋上一個大紅的蓋頭,送到二樓一間裝潢華麗的房間裡。
惴惴不安地絞動著十指,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腳步很沉穩,並沒有直接走到她旁邊,而是不緊不慢地踱步到窗臺前,將原本緊閉的窗臺開啟,一陣清風吹過,帶來徐徐冷香。
那個人似是並不急著把她怎麼樣,只聽他從窗臺前回過身,又是坐到她面前的圓桌旁,兀自地為自己斟著酒。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很久,未央隱約感覺他壺裡的酒應該已經喝的差不多了。果然,有一杯倒到一半後,便沒有再聽到水流的聲音。她心裡暗歎,該來了。
酒樽放下的那一刻,她心跳硬生生的漏了一拍。
可是,過去良久,還是不見那人來掀蓋頭,未央心生疑惑,這客人好生奇怪,不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麼?他花了那麼多銀子來買她的初夜,最後,卻只是一個人獨自地坐在那裡賞夜景、品美酒。
她心底不安的閃過各種念頭,指尖慢慢地抬起,在觸及到紅蓋頭上的流蘇絲時,突然聽到那人鄙夷地冷笑一聲,“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嗎?”
故意壓低的聲音,卻還是讓她捕捉到一種說不出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