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人見他好似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由更是焦躁,只恨聲道:“當初你在丐幫還不是低頭受了那六袋弟子……”掌門人話說半截,宋青書忽然仰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只這一眼,掌門人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貝錦儀心中正覺詫異,只聽得宋青書又道:“芷若,我什麼都能依你,唯有這一件事……不行!”他這一句說得平靜又冷淡,甚至還隱隱有些嘲諷,貝錦儀卻是忍不住微微一嘆。
就這樣,宋青書只這麼身份不明地在峨嵋派客居下來。貝錦儀與掌門人私交不錯,不久便問出了留他在峨嵋的真正緣由,原來掌門人竟曾親口答允他,待得殺了張無忌,洗雪棄婚之辱,便即下嫁於他。以此為條件,哄得宋青書為峨嵋出力。宋青書對掌門人的一念情痴貝錦儀自是心知肚明,只是她見掌門人對張無忌由愛生恨如痴如狂,一顆心牽牽念念只是張無忌,又哪裡還容得下宋青書呢?
他三人之間的愛恨情痴,貝錦儀無能過問亦無心過問。她入峨嵋多年,武功平平,不過混日子而已。如今掌門人一心揚眉吐氣振興峨嵋,日夜督促弟子加緊練功,貝錦儀輩分雖高,資質不高,顯然頗為辛苦。那日她一人在清音閣外練習劍法,有一式劍招如何都使不得法,正一籌莫展,宋青書竟碰巧經過,只隨意掃了她一眼便道:“震四巽五。”
只因宋青書不曾拜入峨嵋派門下,平日裡弟子練功他都主動迴避,如今聽他提點,貝錦儀卻是有些半信半疑。怎知按他的指點試著演練一遍,這劍法果然使地流暢了許多。貝錦儀見獵心喜,又忍不住多問了兩句。有些招式需宋青書跟著練上一遍才能說出要點來,可更多的卻是貝錦儀方一問出口,他便已得知問題所在,一針見血直指要害,貝錦儀習武多年所累積的藩籬塊壘輕易便被他一語道破,心中只覺豁然開朗。
兩人正聊得投機,不想竟被靜迦、靜慧、靜念等幾位師姐撞個正著,誤以為宋青書偷師峨嵋派武功。貝錦儀不想宋青書被人誤會,百般解釋,靜慧卻只冷笑著道:“貝師妹,你年紀尚幼,哪裡知道這人心險惡?能做下犯上弒叔這等惡行的小人,偷師幾招武功還不是輕而易舉?”
靜慧師姐此言一出,宋青書尚未有何表示,貝錦儀已是面紅耳赤,自覺無地自容。打人莫打臉,罵人不揭短,靜慧師姐這句話的確太過了!宋青書轉身要走,可終究還是被靜慧師姐扯住鬧到了掌門人的面前。貝錦儀一力為宋青書澄清,可一眾師姐妹竟是誰也不信她。或者說,竟是誰也不信宋青書。最終,掌門人只無奈嘆道:“宋少俠,你雖客居峨嵋,可終究非我峨嵋弟子。門派之別,你心中有數,平日言行舉止,還請稍稍避忌。”
出得正殿,貝錦儀萬般頹喪地向宋青書致歉。宋青書卻只稍稍側身,不肯受她一禮,反而低聲問道:“貝師叔,方才貝師叔所演練的劍法,可否告知在下是何名字?”
聽聞宋青書忽然又喚她“貝師叔”,貝錦儀心頭竟是微微一顫。當初他仍是武當弟子時,便是這麼叫她,客居峨嵋派許久,他早已改口只客氣地稱一句“貝女俠”。貝錦儀當即答道:“別離,別離劍法,乃是本派祖師郭襄郭女俠見識了神鵰大俠的黯然*掌之後所創。”
“黯然*者,唯別而已。原來如此。”宋青書輕輕一嘆,眉宇間的悵然教貝錦儀望著不由一怔。貝錦儀自幼習武,不曾讀過多少詩書,她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只是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幼年時曾見過的牡丹,無論盛放時有多少燦爛,大雨過後便即萎頓零落,無從挽留。
貝錦儀雖明知掌門人記掛的只是張無忌,卻仍舊不願因為自己使得宋青書與掌門人生隙,不久便尋了一個機會,將當天練武之事原原本本地向掌門人和盤托出。豈料,掌門人聽完貝錦儀所言,神色卻是驚疑不定。隔了許久,她方才難以置信地低聲問道:“無論劍法掌法,只要他看過一遍,便知其中關竅,此話當真?”
貝錦儀也是萬分感嘆,只道:“宋少俠這般資質,當真是武林中少見的人物。可惜,可惜……”
貝錦儀話音未落,卻見掌門人已然怒氣勃發,隨手便將案上的茶具書冊全都掃了下去,恨聲道:“好!好!好一個宋青書!好一個武當弟子!”
貝錦儀被嚇了一跳,許久方才擠出一句:“掌門?”
只見掌門人喘息良久方才漸漸平靜,冷聲言道:“我問他太極拳與太極劍,他卻始終推脫不曾學會,我竟險些被他矇混了過去。果然天下男兒皆薄倖!”
掌門人說地輕描淡寫,貝錦儀卻是一陣驚慌。這門戶之別從來壁壘森嚴,身為掌門卻去打探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