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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形一動,豁然抬臂————

冬菇來不及反應什麼,只看到銀光一閃,什麼東西飛向了後方樹叢之中。頓時,吭嗆一聲,金屬碰觸的聲音響徹當場。

來人見無法躲藏,從樹叢中走出。

四人,山野打扮,手持冷兵。

為首一人乃是一名中年女子,面容兇惡,氣勢洶洶。

開口,聲音嘶啞。

“行李留下,人可以活。”

羅侯看了看這四人,面容不改,未道一語,反手在馬車中一摸。

他動作不快,氣若沉淵。

而後,再轉身,則是冷然一聲,長刀出鞘。

☆、58第五十八章

山崖;寒風瑟瑟。

山穩,人比山更穩;風冷,刀比風更冷。

冬菇第一次見到羅侯拔刀。那把刀她曾經見過,它被羅侯放在雜物房的角落裡;整理房間的時候她見過幾次。

在臨走前的一晚,羅侯在院中打磨這把刀,漫不經心,一下又一下。冬菇在一旁打點衣物,還同他說話。

當時她毫不在意,那是把很普通的軍刀。刀柄因為常年使力略微破舊,刀身也只是一般材質。

唯一特殊的;也許就是這把刀上沾染的血腥氣息。

而現在,當羅侯緩緩抽出刀時;那一抹森然的殺氣,竟壓得冬菇喘不過氣。

刀身翻轉,羅侯將刀在手中掂了掂。

軍刀經他一掂,發出輕輕摩擦之聲,似是歡愉,似是慶賀。

羅侯眼神莫名,看著刀身,竟完全沒有將攔路四人放在眼裡。他勁指利落一彈,手中軍刀發出清脆一聲。

久久未用,再握住它,饒是羅侯也不免心情複雜。只是,諸多心情,唯獨沒有陌生。

羅侯不擅同人打交道,因為男子身份,在軍營中也飽受非議欺壓,從他反抗做軍奴的一天開始,能稱得上陪伴他的,就只有這把刀。

它陪他一起飲下敵人的鮮血,陪他一起看著邊關的冷月,陪他一起懷念故鄉的親人,無數夜晚,它都陪他一起度過。

刀對他而言,非是求勝兵器,而是唯一的朋友,羅侯對它,從來也不會陌生。

就在他拔刀出來的時候,那四個攔路客已有些微警覺,但她們看見羅侯殘缺的身體,支撐的柺杖,不免又放了心。

為首女人狠聲道:“怎麼,你想反抗?”

風起,吹得羅侯黑衣翻騰,稀疏作響。

終於,羅侯將目光移向來人。

“我不是反抗,而是讓你們死。”

沉聲道盡自信,狂語掀開戰局————

“口出狂言,死來!”為首女人率先欺身上前,她手中兵器乃是短劍,鋒芒銳刃,女子見羅侯右腿缺陷,便出臂刺向他右側身軀。

羅侯站於一處,並未動作,一直到劍鋒離他身體只有兩寸之時,才有了動作————他未揮刀格擋,而是微側身子。

就在他側過身子同時,手中木拐也被他扔到地上,左臂探出,在身體就要傾倒之際,一把抓住了女子肩胛,借力移步到女子身後。

刺劍的女人瞬間感受一股磅礴之力,壓得她肩膀下沉,動彈不得。

就在她扭轉劍勢想要擺脫羅侯之時,忽然左腰一涼。

女子低頭,見羅侯反手持刀,趁翻身至自己後身之際,刀鋒貼膚而過——一個翻轉,眨眼之間,刀已沒入半身。

刀與劍不同,刀法大開大闔,變化很少威力卻極大。

但懂行之人皆知,刀砍傷人容易,可想要真正斷骨割肉,卻沒那麼簡單。大多數人需要一把好刀,並需揮展使力,藉由揮刀之力將骨肉切割。

軍刀是好刀麼,自然不是。那羅侯揮刀了麼,當然也沒有。

羅侯這一招,完全是用臂力,將刀硬推進對手體內。

比起死亡更恐怖的,是親眼看著自己死。

女子栽倒在地,半截身子折掉,斷腸碎肉零散流出,疼痛遠沒有眼睛帶來的畫面恐怖。

女子鼻孔嘴角滲出血液,她拼命地抬頭,想要看清自己的身體。

“我……我的……”

她還沒死,可是她馬上就要死了。

女子抬頭,看著重新拾起柺杖,面無表情的羅侯。

“你是……”

最後一句話沒有講完,女子墜入無盡黑暗,最後的意識,是面前之人魁梧的身材,以及那睥睨冷漠的眼神。

一刀,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