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美輪美奐恢宏壯麗的大廳,她來到了半圓形透明穹頂的玻璃花園,視野開闊,所見越發瑰麗。
何尋這棟房子名為公寓,實際上是建在高樓大廈頂端的一座獨立小別墅。喬柳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它所有燈光盛開綻放的樣子,像一朵高傲的花苞終於迎風抖開了所有的花瓣。
下面的整棟大廈卻是黑的,唯有它燦爛輝煌光芒四射,宛若懸浮在高空之上的一座水晶宮殿,漂浮在星河雲海間的玻璃城堡。
“……太漂亮了。”喬柳被震撼得半晌說不出話,目不暇給,“我怎麼從來不知道,這房子裡竟然藏了這麼多的隱藏燈帶。”
“唔,我討厭黑暗,很重視居所的燈光,當初建這房子時,那設計師就絞盡腦汁的弄了一大堆燈帶,反而又弄得太多了。”何尋笑,“我嫌既不環保又無聊,幾乎從來沒全開過,今天才終於派上了用場。”
只要她喜歡。
喬柳當然喜歡,喜歡得不得了,驚喜新奇地到處穿梭著東看西看,一雙明眸倒映著漫天的燈火光芒,盈盈閃亮。她捨不得踩壞那些玫瑰花瓣,便索性把鞋子都踢了,光著腳提著裙裾啪啪嗒嗒的跑。
鮮紅欲滴的玫瑰花瓣,雪白嬌憨的腳。
何尋看得忍不住微笑。他坐在輪椅上,目光溫柔寵溺地追隨著那道蝴蝶般輕盈的身影。他的姑娘。枉她今天穿了這麼莊重成熟的一襲長裙,挽了新嫁娘的髮髻,但內裡懷著的還是一顆少女心啊。
喬柳流連在花叢間,只見每一棵花樹都纏繞了閃爍明滅的金色燈串。星星點點晶瑩璀璨,整座玻璃花園就像一隻裝滿螢火蟲的透明水晶球。
就連沒有燈帶的闊大泳池邊,都被點上了一盞一盞的香薰小紅燭,沿著泳池圍成一顆心形。藍瑩瑩的池水上也漂浮著一層鮮紅的玫瑰花瓣。水波倒映漫天的燭光華彩,溫柔盪漾。
“真漂亮!”喬柳看得呆了,粗粗目測心算了一下,不多不少應該正是999支。她不好意思地喃喃道:“這麼多蠟燭,你也不怕引起火災啊。”
只要你喜歡就好。何尋低低地輕笑了一下。
洞房花燭夜,怎麼能沒有燭光。
何尋唯一遺憾的是,自己現在身上纏著繃帶,腳上打著石膏,只能坐輪椅,模樣實在太不好看。真沒想到他英明瞭一世,求婚的時候居然是這麼一副最狼狽的樣子。
不過,或許這也正是天意?
他生來便擁有一切,缺的不就是這麼一個在他一無所有、最狼狽潦倒時,仍然全心全意愛他、接受他的人。
想到這裡,何尋的眸光變得朦朧起來,緊緊握住喬柳的手。
“柳柳,今天你在我病床前說的那一番話,說得太好了。你知道嗎?其實我那天晚上的車禍,是抑鬱症犯了,真起了自殺的念頭,開車才會開得那麼失控。”
喬柳聽到這話,差點又天旋地轉,驚得魂都飛了。
“何尋,你……你不會真是自殺的吧?”她腿一軟,蹲在他的輪椅邊,緊張得舌頭都打了顫。
何尋搖頭道:“不是,車禍真是意外。不過,我確實會出現強烈的想自殺的傾向,少年時得這個病的時候就有,很艱難很艱難才能控制住自己沒真去求死。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經歷。”
喬柳死死抓住他的手。
何尋微笑道:“不過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柳柳,你那些話說得太好了,徹底解開了我一直參不透的一個問題。”
喬柳心驚肉跳,根本想不起自己說過什麼了。再說了,何尋這樣比她聰明太多的人,她能解開什麼他都參不透的問題?
“就是你說的,什麼樣的人生才是有意義的,什麼才是幸福?”何尋說,“這個問題,我從少年時就困惑過很多次。”
人生的意義本來就是最難解的一個話題。根本沒人說得清楚。就像哲學的三大終極謎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最高深的智者都給不出標準答案。
抑鬱症患者在發作的時候,更是會不由自主的被這問題所困。他們病情發作時感受到的只有陰鬱、麻木、痛苦,沒有絲毫的快樂、希望和幸福可言,自然就會進而懷疑人活著到底有何意義。想來想去無解,最後就只能追求自殺了。
尤其何尋這樣的人,在這種困擾中更容易被陷得深。因為他的起點太高,條件太好,普通人奮鬥一輩子都未必能得到的種種東西,他一出生就已經都有了。美貌,聰慧,財富,地位……他什麼都不缺,根本沒有什麼是他想追求和追求不到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