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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睡覺,怎麼會被素布覆面,拖到水中,然而現在明白過來自己並非做夢,再掙扎哭喊已經晚了。

殷渺渺的哭聲不小,然而那一處喧囂離得遠,根本沒有人聽得見她的絕望,只有冉顏……

砰的一聲,河中水花四濺,哭喊聲也戛然而止。

冉顏想站起來,然而身體卻像是被固定住一般,怎麼都動不了,掙扎了半晌,才意識到,這是夢,是從前那個冉顏的回憶,回憶中,一切都是定局。

“晚晚,不要恨阿耶,阿耶為了殷氏不得不犧牲你……不得不……”殷聞書哽咽一下,旋即轉身離開。

隨著殷聞書漸遠的腳步聲,南邊蘆葦蕩中傳來一聲尖利的呼救,但只是瞬間便戛然而止,彷彿被人生生掐斷一般。

冉顏辨別出,那就是歌藍。

“歌藍。”冉顏聽見自己口中發出一聲驚叫。

畫面彷彿被驚叫聲劃破,剎那支離破碎。

“娘子,娘子。”

冉顏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晚綠滿臉焦急,不停地推著她。

“娘子醒啦。”晚綠鬆了口氣,癱坐在車廂中,面色有些難看,垂著眼,伸手在一旁小几上倒了一杯水遞給冉顏,看著她喝完,欲言又止了半晌。

冉顏皺了皺眉,啞聲道:“怎的也學起了桑辰,有話便說,也不怕憋死自己!”

冉顏瞭解晚綠的性子,她是個心直口快、敢作敢為的人,還是頭一次露出如此形容。

“娘子夢到歌藍了?”晚綠小心翼翼地問道。

冉顏嗯了一聲。

晚綠見她神色淡然,稍稍放心了一些,繼續問道:“娘子想起從前的事兒了?”

“我果然是失憶過?”冉顏看向晚綠。

晚綠盯著冉顏看了一會兒,見確實沒有絲毫異樣,這才大膽地說道:“也算不上失憶,娘子還記得從前許多事情,光是不記得殷四娘和歌藍了,有一回郎君私下問起,您喊頭痛,只兩息便暈了過去,打那以後,府裡任何人都不敢提起殷四娘和歌藍。”

冉顏是記起了一部分,在夢裡,她還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原來的冉顏最信任的人不是大大咧咧的晚綠,而是那個歌藍。

能為主而至自己於險地,當真不枉信任一場。

“也還是記不全,你與我說說,歌藍是個什麼樣的人?”冉顏對那個忠心耿耿的侍婢,心生欽佩,也不想忘記她。

提到歌藍,晚綠滿臉沉痛惋惜,“她是個有心計的,處事老練,有時候比邢娘想得還周全,從前院裡所有事都是她和邢娘商量著辦。以前她在的時候,還能與高氏周旋一二,我們日子過得雖然艱難,可也沒有任人欺負,吃穿也不曾短缺,主院所有人還都是敬重娘子的。”

冉顏愣了愣,怪不得高氏進門許多年,直到兩年前才成功地把她這個礙眼的嫡女丟到莊子上來,敢情原來身旁有軍師。

仔細回憶了一下,夢裡看見的歌藍,約摸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容貌秀麗端莊,“她幾歲在我身邊?幾歲為我與高氏周旋?”

“原來夫人身邊有兩個教養阿姆,一個是邢娘,一個便是歌藍的母親玉娘。玉娘被夫人放出去嫁了人,後來一場大病便撒手去了,他們家自從玉娘去了之後,便一日不如一日,本就是個田戶,後來日子越發艱難,竟是淪落到衣食不濟,她夫君便想起了冉府,自願將歌藍送來給您做奴婢,那年,您四歲,她六歲。”晚綠似是陷入回憶之中,喃喃道:“那年奴婢也才四歲半,事情記不太清楚,還是後來與歌藍聊天時聽來的。”

冉顏靜靜聽著,並不出言打斷。

冉顏不再排斥那段記憶,晚綠很高興,話也極多,鳳眼微微彎起,笑道:“以前歌藍常常嘲笑我,說我小時候總掛著鼻涕,還喜歡把髮髻抓亂,在族學裡頭常常與郎君們的小廝掐架,可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了,準是她想著法地編排我。”

冉顏抿了口水,也笑了起來,“她說的恐怕是真事兒,便是現在,也能看出你當年一絲影子。”

“娘子又嘲笑我。”晚綠撇撇嘴不滿道。

聽晚綠這麼一說,冉顏心中便有了大概的輪廓。

歌藍和晚綠,都是冉顏的貼身侍婢。晚綠恐怕是鄭夫人為她挑的伴兒,從小培養出的奴僕關係,要比半道兒上牢靠得多,而歌藍算是意外收穫。

當年鄭夫人剛剛過世沒兩年,冉府中還有很多都是她從滎陽鄭氏帶過來的僕婢,這些人在那樣的大家族中浸出來,多多少少都有些手段,高氏花了五年的功夫才將她們一一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