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一個了。才剛動過手術,右腿依舊沒有知覺,麻藥過去之後,連痛覺都一併消失了。
拒絕了任何人的探望,不接任何人的電話,在醫院躺了一個月,獨自一人辦了出院。上計程車的時候,瞧見高野遠遠地站在醫院門口,不知道看沒看到他,陳錦衡躬身鑽進車裡,關上門之後,連餘光都沒有投過去。
大學畢業後一年,他有了一份令人豔羨的高薪工作,租了公司附近一處五六十平的單身公寓,每天兩點一線,倒也充實。
現如今,公司人事方面約他面談,委婉地提出他的形象與公司發展不和,之前的工資已經打到了工資卡里。說的委婉,不過是嫌他瘸了一條腿。陳錦衡客氣地跟人事部經理道謝,拄著柺杖離開公司,之前共事的同事,遠遠地指著他掩嘴說著些什麼,無一人上前。
人心涼薄,他早就深有體會。
市中心的房價一天高過一天,手頭上略有積蓄,多住上一年半載也不成問題,可是現在沒有了工作,錢能省一點是一點,也合該為了以後的生計多做點打算。
陳錦衡退掉了這間住了一年的房子,去遠郊的城區租了一間八十平左右的小居室,請人過來簡單地打掃了一下,就算是落了窩。
憑他現在的條件,應聘工作連個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基本要求都達不到,管理系畢業,沒有什麼長處,只能在家當當槍手、給人寫寫論文或者翻譯一下檔案,都不是什麼技術活,一層層地剝削下來,到他手上也沒剩多少,勉強餬口。
如果不是那一通電話,陳錦衡都快忘記了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錦衡,你還好吧?”電話那頭,高野的聲音依舊低沉溫柔,對他卻再無半分吸引。
“有事?”
“沒有,就是……突然在手機裡看到你的名字,打過來問問。”
“要是沒事我就掛了。”
“別!”突然變得尖利的聲音讓陳錦衡皺了皺眉頭,“我……我之前一直不敢打給你,那件事,我很抱歉。”
“不用,畢竟醫藥費都是你出的。”
“錦衡,我……我就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不必。”
“我們……”
陳錦衡打斷高野的話,說道:“已經沒有什麼我們了,這是你的選擇,也是我的。”
“我跟她取消了婚約。”高野的聲音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但是我真的想……”
“不用。”陳錦衡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冷靜的就像一個外人,“即使沒有了一條腿,我也並不是只能依附著你才能生活,過去不是,現在依舊不是。”
“對不起。”
三年的相處換來三個字,倒也挺划算。
陳錦衡捏了捏自己的右腿膝蓋,刪了對方的聯絡方式,關閉了自己的qq,斷絕了一切和別人聯絡的渠道,徹底把自己跟外界隔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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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衡大概自己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能和高野扯上關係。
高野是w大的風雲人物,因為他的家世背景,也因為他身邊總是不帶重樣的女朋友。陳錦衡自認為不是什麼老古板,卻也著實不待見這麼玩弄別人的感情,即便是一個院系的同窗,對高野這樣的花花公子,陳錦衡向來是敬而遠之,能避就避。
可惜,天不遂人願,你越是想躲開,老天還就非得把人往你跟前送。
全國大學生辯論賽的報名一開始,陳錦衡就被趕鴨子上架,學霸這麼一頂高帽子戴在頭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推脫不過,只能應承下來。可沒成想,層層篩選之下,同樣是趕鴨子上架的高野竟然也進入了最終代表學校參賽的人員之列。
相見兩厭的人為了共同的榮譽,開始了朝夕相對的生活。
相同的愛好、類似的價值觀以及幽默風趣的性格,陳錦衡跟高野的交好,似乎就變得不那麼突兀,甚至有點理所當然了。
高野是本地人,對離家求學的陳錦衡多有照顧,三不五時地請上一頓飯或者是降溫的時候幫忙添置一些衣物,陳錦衡承了情,自然要還禮,一來一往,兩人的關係在他人眼中更是好得密不可分,連帶著陳錦衡也錯覺自己可以稍稍在高野的生活中佔據一席之地。
不得不說,高野的情商確實高於常人,光是從他交這麼多女朋友,分手之後都是念著他的好,鮮少有說他不是這一層就能看出,他這樣的角色,不是陳錦衡玩得轉的。
高野用自己高超的手段在陳錦衡身邊織就了一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