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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在險惡後宮中生存,這樣的難度無異於教一隻綿羊喜歡上吃肉。改變天性的舉動無異於讓其脫胎換骨。周盈自認自己沒有這樣的神手,然而想起獨孤夫人的那一番話,她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勉強為之。

楊麗華如今在宮中風雨飄搖的地位,多半是源自她的父親楊堅。

先帝尚在時,齊王宇文憲曾對先帝言:“普六茹相貌非常,臣每見之,不覺自失,恐非下人,請早除之。”

普六茹的楊堅的鮮卑姓氏,宇文憲單從他的相貌之上便看出了其日後不俗,只是這場可能招致的殺身之禍因楊堅帶兵大破陳國之功而化解,只有又有相士趙昭刻意維護,才能得化險為夷。

然而不久之後,同樣的話內史王軌也曾說過,然先帝雖對其有戒心,但終究憐惜楊堅是一能臣,於國有大功,不忍心鋤而去之,便著意網開一面,還將其女嫁給自己的兒子為妃,死前又著意讓宇文贇將其封為皇后。楊麗華的皇后之位,其實就是先皇本著籠絡老臣之心著意許給隋國公一門的,乃十足的政治聯姻,目的便是想靠著這門姻親籠絡能臣楊堅,讓他繼續輔佐自己不成氣候的兒子將江山坐穩。

然而比起自己父親的憐才,百無一用的宇文贇卻偏偏有一顆敏感多疑的心,先皇死後,四輔政八柱國日日圍著他勸誡,他早有膩煩之心,又信奉左右之人對於楊堅面相的猜測,對皇后的厭惡之感也由此而生,並且愈來愈重,不但故意剋扣皇后的俸祿,還時時刁難,後來更變本加厲的上升為家暴。

楊麗華的右手腕上常年帶著一串偌大的佛珠,為得就是遮掩住她手腕上的傷痕,據說是宇文贇在一次怒斥中親手用匕首劃開了她的手腕,幸而其母獨孤夫人正巧入宮探視,苦苦哀求之際宇文贇才同意讓御醫來給治傷,險險保住一命,傷口癒合之後留下的疤痕卻難以消弭,只得用佛珠遮掩著。

諸如此類的事在楊麗華身上不勝列舉,宇文贇每每在朝堂上受了老臣的氣,回來之後勢必要將氣撒到她身上,與其說楊麗華是一朝皇后,不如說她是宇文贇的御用撒氣桶更為貼切。

鄭恆無意提過宮妃自戕會株連家門的規矩,雖說他沒有往下明說什麼,但周盈卻能猜出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宇文贇如此虐待自己的皇后,應當不單單是為了出氣,他的真正意圖應當是想讓楊麗華不堪忍受而自盡。

這位昏庸君主對於楊堅的厭惡早在其父親還沒嚥氣的時候就根深蒂固,有信奉前人對於楊堅“謀反之相”的種種傳說,早就將其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只是楊堅生性小心謹慎,讓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他便想出了這麼個主意,想用楊麗華的死做藉口,好名正言順的對楊氏一門下手。

怨不得獨孤夫人費了這麼多功夫將自己送進宮裡來輔佐皇后。楊麗華不僅是她的女兒,還是關係著楊家滿門興衰的關鍵人物,宇文贇對楊家鞭長莫及,卻能輕而易舉的在楊麗華身上開刀,一旦讓他得逞,獨孤夫人失去的不僅僅是親生的女兒,還有可能會株連了整個家族。

獨孤夫人送她進宮,不僅僅是保住楊麗華的皇后之位,更重要的是保住她的性命,而照周盈對楊麗華的第一印象和鄭恆透露出的那些細枝末節,周盈覺得這兩件大事沒有一件不是萬分艱難的。

“雖是許久不曾見過,但我還記得你父親是留著一大把的鬍子,說話時總喜歡時不時的捋上一捋,如今他年歲也不小了吧,身子骨可還硬朗?”

周盈從擔憂思緒中抽身回來,順著她的話往上搭:“承蒙娘娘關懷,父親的身子骨還好。”本來她還想在搭上一句“那把鬍子也白了”來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性,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她從趙王府上送入宮的不假,但從鄭恆府邸到趙王府,她連車都沒下過就被轉送到了宮裡,從頭到尾連趙王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沒看見,哪知道對方長得是像頭蔥還是像瓣蒜?瞎話說多了總會有破綻,鄭恆也交代過此事斷然不能讓皇后瞧出端倪,最好是裝作漸漸與她親近,所作所為都不要讓人看出刻意而為的痕跡。

宮中人多眼雜的道理她也知曉,謹慎不急躁確實是最穩妥的法子,只是這人和人之間都有個從“不熟”到“眼熟”再到“熟透”的過程,這不僅需要時間打磨,還需要事件來促成,因而在皇后娘娘斷定她是頭好蔥還是瓣爛蒜之前,她還是少說話為妙。

思及此,周盈順手拈了一塊據說是皇后娘娘原創的糕餅嚐嚐味道,話說能吃到皇后親手做得東西,她確實是深感榮幸,還有些小激動,可惜眼下也沒個什麼東西能見證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幕,這讓周盈不禁覺得有些遺憾,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