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叫周盈起床的事兒給忘在了一腦子的漿糊堆裡。
周盈睡到自來醒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她睜著眼睛茫然地看了一眼床頂,又轉過腦袋看了一眼窗外燦爛陽光,頓時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來,火急火燎地開始穿衣服梳頭髮。
等到了鳳袂樓時。已經足足耽擱了將近一個半時辰,好在她一眼認出了自家的馬車還停在鳳袂樓前,看來越歌還沒回去。她便鬆下一口氣來,剛打算到大堂中去尋個好地方喝著茶等越歌,一轉頭卻看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
周茹?
許久沒在長安街頭碰見她,乍見之下還是不免會覺得心虛,周盈下意識把頭扭過去不然她看見自己的正臉,但周茹似乎並沒注意到她,而是一門心思地往前走,似乎有什麼天大的急事一般,而那方向——錦雲衣閣?
這姑娘。不會又要去砸場吧?
好在今日越歌不在,她抓不著什麼把柄。到頭來也就是個被護衛趕出來的下場,周盈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閒適地笑了笑。進鳳袂樓避暑去了。
周茹此番是偷偷來的,連馬車都顧不上用,從周府到錦雲衣閣乘車尚需一炷香的時間,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硬是徒步把這段不算短的路程給走完了,到衣閣門口時已是香汗淋漓,有些狼狽,同她平日裡故作姿態的風姿萬千差別甚大。
衣閣中忙活的女應有認識周盈的,見她又來了,禁不住有些為難的迎上去。
“周小姐,此番來可是看衣裳的?”
“不,阿麼公子可在?”
女應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位周府小姐已經接連來衣閣好幾日,每日開口便是問過阿麼公子,掌櫃的有叮囑過,對衣閣的客人只消談論衣裳和生意,其它一概不得隨便亂說,她一個拿人月錢的女應也不好在這裡胡說主家的事兒,便含糊道:“公子這幾日忙,恐一時來不了的,小姐若有什麼話,在下可以代為轉告。”
周茹有些著急道:“轉告不必,若是他哪日來了,你定要到周府告知我一聲。”言罷她將頭上的一根簪子拔下來,不由分說塞到那女應手中。
“這就算我給你的謝禮,若是我見到了阿麼公子,定然還要再重謝你的。”
周茹走後,女應拿著那根簪子不知如何是好,雖說閣中沒有規定不許女應收客人的賞,但這種有求於的賞卻是另當別論的,她思索了一下捏著那簪子上了樓,將其交給了賦兒姑娘。
中午剛過,周盈便一臉喜氣洋洋地抱著一匹絲綢進門了,她小心翼翼地抱著的那匹絲綢,乍看似乎與普通的白色綢緞沒什麼兩樣,只是有一層銀色光澤罷了,但仔細看去,那光澤之下似乎還有如雪如花般的暗紋路,周盈有意顯擺,故意抱著那綢緞站在亮出,那綢緞上的雪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如彩虹般的光彩,頗有些像“流光錦”的色澤,卻要比那色彩更加溫柔。再往另一側稍暗處站站,那彩虹般的光亮不見了,整匹絲綢彷彿是借了什麼的光亮一般,微微發出金黃色亮光,如此多變,讓所見之人皆是嘖嘖稱奇。
越歌受不了地伸手拉她:“別賣弄了,回頭再給哪位小姐看上了,我看你上哪去弄第二匹這料子回來交差。”
這說得倒是大實話,這些個千金小姐個個如狼似虎的,若是真眼饞這料子非要買來裁衣裳,她還真不好找理由推脫了,便悻悻地將料子攏在懷中,跟在越歌后面上樓去了。
賦兒正在樓上檢視成衣的繡工,見她二人來了便放下手中活計,皺著眉頭迎上來。
“小姐,周府出事了。”
許久沒聽到關於“周府”的事兒,乍一聽周盈還有些詫異:周府出事,周老爺這麼能經營的一個人在那坐鎮,周府能有什麼事?
“這幾日周茹小姐頻繁來咱們衣閣找阿麼公子,我以為她的為先前綁人之事來致歉的,便沒多理會,可這之後她來得愈發勤快,我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方才打聽下去,才知道真是出了事兒。小姐你記不記得,周府一直同朝中某一官員關係親密,許多貨物也都是走那官員手下才保無虞的,幾日前那官員被陛下以叛國罪名剛剛殺頭,周老爺也受了株連,聽說要被抄家呢,連家宅財產都要被沒收。這三小姐日日著急忙火地找阿麼公子,想必就是為這件事而來的吧!”
周盈聞言皺了皺眉頭,周老爺向來為人不正,為了錢財不知道坑過多少人,又害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虧他還是個怕神又怕鬼的人,日日虔誠燒香焚香禱告還是沒扭轉了因果輪迴,如今風水輪流轉,好日子到了頭,壞日子便來了,還真是報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