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了傷痛,彼此之間的愛錯過了最初的花期。婚姻路上,他們不是愛得不夠深,而是被現實傷得太徹底。你看看,這大街上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有太多人對風花雪月無師自通,但能攜手一生的人卻很少,他們歷經生活給予的悲喜,卻沒辦法走出一個滄海桑田。”
車內只有阿笙一個人的聲音,那麼清冷,以至於車內氣氛凝滯如死。
阿笙側眸看向韓愈,原本長相那麼好看的一個人,現如今眸底陰霾浮動。
阿笙激怒了他。
瞭解韓愈的人都知道,他很少生氣,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眼神太冷,彷彿冰凍三尺。
他有多憤怒,就說明在這件事情上,他有多敏感,多脆弱。
阿笙並不見好就收,繼續變本加厲,“不是我姑姑壞的太突然,而是你父母在婚姻路上走的太匆忙。”
“顧笙。”韓愈一字字從齒縫中迸出來,盯著阿笙,好像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掐死她。
阿笙靜靜的看著韓愈,韓家客廳裡擺放著韓永信和韓愈的父子照,很多。父子關係融洽親密,但隨著時日漸長,後來的合影照裡,韓愈甚少微笑,就算偶爾微笑,也是隱帶嘲諷。
在這件事情上,被傷害的人除了常靜之外,還有一個韓愈。
阿笙都知道,正因為知道,她才明白,究竟什麼話才能刺中韓愈的軟肋。
暑假期間,她從馮媽口中得知,韓愈從小尊敬韓永信,以父親為偶像,上學後更以父親為奮鬥目標,但韓永信卻背叛了家,傷害了常靜,也傷害了他。
韓愈經不起這樣的背叛,更經不起有人撕裂他的傷口。
他越是平靜,內心積攢的怒火就越旺,無情吞噬著他的悲喜,這樣一個人,只能絕情,要不然難以支撐他的恨。
兩人一致沉默,目光在車內相撞,無聲較量,任誰看到這一幕,都不會認為他們關係曖昧,反倒會擔憂兩人是否有安全隱患。
良久,阿笙方才開口說道:“其實你恨得人並不是我姑姑,而是你爸爸,因為你比誰都明白,發生這種事,通常最大的錯不在女人這裡。”
話落間,車內是真的一片死寂了。
今天陽光很好,明晃晃的照在擋風玻璃上,光影層疊,卻透著說不出的蒼白。
許久之後,韓愈發出吔語:“顧笙,你自以為很瞭解我嗎?”
阿笙表情漠然:“我不瞭解你,你也不瞭解我,過去的事情,你或許清楚,但我不清楚,可今天這番話,我還是說了,不為別的,只是覺得,你把滿滿的恨都投放在我姑姑身上,這不公平。”
韓愈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聲音凝滯:“顧笙,我小瞧你了。”
“抱歉,她是我姑姑,在國內,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們對親人寬容,對外人苛刻,我原本就是俗人一個,只關心離自己最近的人和事。”
“……下車。”韓愈閉上眼睛,冷冷下達逐客令。
阿笙下車,走了幾步,回頭看韓愈,他還坐在車裡,黑色風衣把他襯得越發挺秀孤獨。
阿笙咬了咬唇,把心裡話說出來,她並不痛快,反而悵然難過。
她成功逼出了韓愈的脆弱,卻在目睹他脆弱的瞬間,意識到了她的殘忍和心有不忍。
陽光縮短了她的身影,清晨的陽光融合著寒風,有些涼。
有熟悉車輛從她身旁呼嘯而過。
……
韓愈開車遠去,一車豆香味。
那杯只被他喝了幾口的豆漿格外礙眼,路過紅綠燈,路口放置著垃圾桶,拿起豆漿,本想投進去,但卻遲疑了。
後面,一排汽車鳴笛催促,韓愈扯唇澀笑,因氣憤就隨手亂扔東西,他幾時這麼幼稚過?
可見他被那丫頭氣的不輕。
喝了一口豆漿,皺眉嚥下,把豆漿重新放回原處,原本溫溫的豆漿,早已在談話過程中變涼了。
……
再見陳鈞,阿笙足足愣了好幾秒,這才走過去。
臉上淤青紅腫,跌傷可能性不太大,很顯然之前被人揍過。
離上課時間還有段距離,兩人去了安全樓梯拐角處,那裡人少,便於說話。
有些話,是必須要說明白的。
酒醒後,陳鈞面對阿笙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擔心阿笙不理他,或是不給他好臉色看,目光亂飄,就是不敢跟阿笙對視。
可他明明是來見阿笙的。
阿笙問:“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