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在彼此面前,從不避諱各自的優缺點,當他們把缺點暴露給對方知道的時候,很快另一人會用優點覆蓋住對方的缺點。
母親說:其實愛和婚姻無關,如果兩個人彼此相愛,縱使沒有婚姻,也會彼此為了愛,堅守一輩子;倘若男女之間沒有愛,那麼婚姻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一道程式而已。
愛情只能在生活裡才能凸顯出它的純度和高度,如果它能脫離浪漫,在柴米油鹽中來回折騰幾十年,每天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演悲喜劇。那麼,它便是這世上所有人最期許的愛情。
……
阿笙口語演講臨近收尾時,因為突然響起的敲桌上戛然而止。
毫無疑問,終止演講的那個人是陸子初。
阿笙含笑看著他,眼睛開始隱隱有火光冒出來了。
人家陸子初並不懼怕,身體靠後,倚在紅木椅子上,語速遲緩,淡淡的說:“顧同學,你在轉移話題,我問的是你,不是你爺爺奶奶,也不是你父母,請不要答非所問。”
阿笙想鼓掌了,好一個答非所問。
阿笙用力呼吸,再用力呼吸,看向陸子初,迎上他宛如子夜的眼眸,笑得明媚:“首先,我要感謝陸老師,您這個問題,提的很好。”
陸子初聞言微愣,看著阿笙,眼波里似有水波流動,挑挑眉,不語。
“同學,拍馬屁無效。”有教授清了清嗓子,唇角甚至還帶著笑意。
“呃……”阿笙想流汗了,陸子初又不是一匹馬,即便她想拍馬屁,也需要陸子初走近,在她面前背轉身啊!要不然怎麼找位置一掌拍下去。
想了想,阿笙說:“我是這麼想的,所謂情愛,太費心思。之前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但老師您既然問了,那我就試著答一答。因為年輕,如果說錯了什麼話,還請老師們多擔待。”
有教授沒能維持嚴肅表情,忍不住笑了。
一開始,他們確實為這個小姑娘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她口語能力很好,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曾經在國外居住過,更何況聽一個年僅18歲的少女提及愛情,分享感受,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小姑娘搬出“年輕”做擋箭牌,希望老師們更多關注的是她的口語,而不是話語本身是否存在問題。
不能不說,她很聰明。
阿笙這一次說的很慢,擔心時間不夠五分鐘。
……
在我眼裡,愛,其實就是一種習慣。
習慣了一個人,討厭可以轉化成喜歡,喜歡也可以轉化成愛。
沒有人規定,愛情一定要費盡周折,一定要轟轟烈烈。
年輕人喜歡風花雪月,計較愛情,然後在愛情裡執意長大。倘若失戀,自有一群人陪著,喝酒、唱歌、嘶吼、痛罵、擁抱、哭泣……他們醉的一塌糊塗,拒絕排斥面對現實。他們為自己曾經付出的愛情覺得委屈,那些啤酒瓶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丘,但裡面埋藏的從來都不是痛苦,而是一段過早夭折的愛情。
中年人談愛,懼怕勞心勞力,但卻重視對方履行責任的諾言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老年人又比中年人多了幾分沉穩,閱歷沉澱,反倒覺得,期許一場愛情,還不如期許一場別開生面的葬禮。不是說他們厭倦憎恨愛情,或是受過愛情的傷,而是說他們在韶華已逝的那一刻,終於明白,所謂愛,其實無關風花雪月,無關諾言兌現,跟愛有關的,從來都是那個終年伴在身旁的那個她/他。
我期許的愛情,是後者。
……
話到這裡,已有教授忍不住笑了起來,除了陸子初之外,另外幾名教授都有妻有子,之所以覺得有趣,倒不是她對年輕人、中年人和老年人的感情理解有多透徹……笑點在於她的語氣。
那句“我期許的愛情”,隱隱透著小委屈和小譴責,目光幽怨的盯著陸子初,說的極為不情願。
為了學分,還真是豁出去了。
陸子初眸光落在阿笙臉上,目光竟是一掃之前嚴苛,似乎藏匿著溫潤的光,合上她的檔案,表情認真:“然後呢?”
“我想要的,其實一直很簡單。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他會覺得歡喜;他能在人潮裡讀懂我的小情緒;可以在我最糟糕的時候,不窺探我的壞情緒,給我一個最簡單的撫慰。”
今天天氣不太好,窗外陰沉一片,教室裡開著燈,阿笙坐在教室正中間的椅子上,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閃爍著陶瓷般的聖潔光澤。
阿笙頓了頓,微微一笑:“愛情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