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見她臉色不佳,便道:“其實麝香還可防蟲蛀,也許姜寶林只是無心……”
劉海珠看著紫蘇手上那兩本琴譜,眼睛裡漸漸流露出厭惡的神色,她現在如驚弓之鳥,看誰都像是要害自己的,不過這也難怪,現在宮裡就一位皇子和一位皇女,如果劉海珠生下的是女兒倒也罷了,如果是男的,那勢必打破現在的平衡,更進一步地說,現在四妃之位,可還有一個空著呢!
劉海珠腦中思緒翻滾不斷,從路上偶遇的宋昭容和周明霜等人,再到跟於淑妃有千絲萬縷瓜葛的李太醫,然後是姜佳兒,還有跟她一起來的劉海月……
後者甚至還是自己的堂妹。
誰都想害自己,誰都信不過。
到底是誰!
是誰!
她一時有些混亂起來,連帶神色也變得紊亂。
“主子,主子!”紫蘇連忙出聲,拉回她的心神。
劉海珠的神情漸漸歸於平靜。
“我沒事。”她淡淡道,“紫蘇,我問你一件事。”
紫蘇見她說得鄭重,忙道:“奴婢知無不言。”
“你曾服侍過皇后娘娘,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紫蘇道:“奴婢也不過是在外殿伺候罷了,未曾近得娘娘身前,不過依奴婢這些年看來,娘娘卻實是待人宅心仁厚,對我們這些奴婢,莫說打罵,連訓斥亦是很少,只因……”
劉海珠看了她一眼,“只因什麼?”
紫蘇壓低了聲音:“只因娘娘自從三年前小產之後,至今未能有孕,方才不被衛貴妃等人放在眼裡。”
劉海珠心中一動:“皇后娘娘曾經有孕?又是如何小產的,你且細細道來。”
紫蘇道:“此事奴婢也不甚清楚,只知當初娘娘還是太子妃的時候,有一日從穆賢妃那裡回來,不久之後就生了一場大病,因病小產了,後來此事諱莫如深,宮中人人噤口,奴婢也不敢妄言。”
穆賢妃?之前巫蠱案牽連甚廣,劉海珠記憶猶新,她聽到這裡,心頭一跳,彷彿隱隱抓到了什麼線索。
劉海珠:“這樣說來,皇后小產,可是穆賢妃害的?”
紫蘇道:“奴婢也不知,此等宮闈秘事,並非奴婢所能窺得的,不過自那之後,皇后娘娘與穆賢妃倒似乎還與往常那般好,並無改變,但因皇后無孕,所以衛貴妃、於淑妃等人後來居上,竟也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了。”
劉海珠沉吟半晌,忽然道:“你說,我若是去與皇后娘娘交好,她會不會覺得我別有用心?”
紫蘇愣了一下,笑道:“自然不會,皇后仁善之名,宮中上下有聞,如果主子願意親近,皇后娘娘必然會很高興。”
長樂宮,漪瀾殿。
“娘娘這招真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奴婢甘拜下風。”蓮心笑道。
“何以見得?”孫皇后微微一笑,眼睛卻在棋盤上。
“劉海珠本就與周明霜不和,讓她跟在宋昭容後面,先與劉海珠來了個偶遇,讓她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而後李太醫留下的藥,紫蘇三言兩語便讓劉海珠的疑心加大,以為李太醫是於淑妃派來的人,要加害於她,最後是那兩本琴譜,這下劉海珠連自家妹妹都信不過了,只怕在生下孩子之前,日日都要在驚懼中度過,說不定還……”蓮心沒有說下去。
孫嬤嬤卻冷哼一聲,接道:“說不定還會不小心就沒了孩子,正好讓她也嚐嚐恃寵而驕是什麼下場,小小一個美人,竟是懷了龍胎之後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連皇后娘娘敢怠慢!”
她說的是前幾日的事情,按照規矩,逢初一十五,後宮嬪妃無論位份高低,皆須得前往長樂宮給皇后請安,可劉海珠偏偏沒出現,只遣了人來請罪,說身體不適,皇上恩旨,特許免去例行請安。
不錯,懷孕的嬪妃是有特權,可這需不需要做,跟你會不會做,是兩回事,想當年穆賢妃、郭德妃有孕時,除了八月之後身子漸漸沉重,確實不方便挪動,其餘時間可都按時來給皇后請安,並沒有拿著皇帝的恩旨當擋箭牌。
真當皇后是好拿捏的不成,皇后若是好欺負,又怎會連跋扈的衛貴妃在她面前都規規矩矩的?
孫皇后聞言笑著搖搖頭:“她若是能生下皇子,也是可以的。”
孫嬤嬤大驚:“娘娘……”
在皇后沒有生育的情況下,後宮皇子越多,對皇后的威脅不就越大嗎?
孫皇后聽出了她的未竟之語,搖搖頭:“現在只有趙與安一個,如果皇帝膝下繼續空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