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不語,姑娘長大了,由不得她做主。她不急,柳家人該急了,“總是同你一起回去的那人,可就是那齊家遺孤?”
柳雁猜他說的是齊褚陽,應了是。蘇定說道,“我看你倒是和他親近。”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哪裡還會生疏。”柳雁不以為然說著,想到齊褚陽,好像日後是能一塊住的人,只是他還記掛著他的生父,幾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日後能無愧他父親,總覺得……他還沒在意自己到那份上。嬤嬤不是說,唯有對方事事都顧著你,才是真的能一塊住一輩子的人麼?那齊褚陽明顯不是。
她生平第一次為對方到底在不在意她而苦惱起來,總不能去問個清楚。
放堂的敲鐘聲咚咚響了三次,蘇定已站起身。日頭還未沉落,照入藏書閣,照亮滿地。柳雁見他這次起得這麼快,問道,“你要走了麼?”
“嗯。去見未來岳父。”蘇定說道,“厲將軍駐守南城數年,如今終於要回京了,父親讓我早點回去商議商議明日迎接的事。”
這事柳雁是知道的,大殷四面裡頭,北城和南城的蠻族最為囂張,又驍勇善戰,邊城百姓吃了不少苦。北城那因她父親率兵進攻,蠻族懼怕,終於簽訂契約,暫且安和。而南城蠻族氣焰一直不減,時而攻克大殷城池,令聖上十分苦惱。
可這兩年也不知是南城蠻族無大將,亦或是厲將軍用兵如神,領兵討其罪,接連攻下蠻族城池,勢如破竹,令他們大為惶恐。而今,敵國終於請和,朝野上下皆是歡喜,而厲將軍也凱旋歸京。
回到家中,柳雁跟祖母請了安,才回院子。誰想剛進去,就見了母親坐在涼亭那,一見自己就招手,好似就是在等自己。走到她跟前,喚了聲娘。李墨荷已問道,“可餓了?娘給你備了糕點。”
柳雁不餓,可還是接了一塊過來,“難道爹爹又出門了?”否則此時母親就是陪在父親一旁,而不是在這裡等她。
李墨荷將她額前的一根發撩到後頭,說道,“你爹正和你齊哥哥在書房說話。”
“肯定是因為春闈的事吧……”柳雁心中失落,如果她也去考了,爹爹一定也會這麼和她說話吧。
李墨荷笑道,“就這麼想去考麼?”
“嗯,因為想得到爹爹的認同。”柳雁已將手中的棗糕吃完,很是滿足。和她坐了一會,就見父親出來了,跟在一旁的果然是齊褚陽。她抿了抿唇,陪在父親身邊的不是她,而是他,唯有這點讓她討厭他。
齊褚陽見她又直勾勾盯來,已知她介懷什麼,“雁妹妹。”
柳雁朝他做了個鬼臉,不搭理。就不理他,又跟她搶爹爹。
李墨荷上前問道,“二爺這是要出去麼?”
柳定義點頭,“帶褚陽去外頭用晚飯。”
柳雁說道,“爹爹我也要去。”
“改日吧。”
柳定義說罷,柳雁心氣更不順了,可是根本無法,便又朝齊褚陽做了個鬼臉。看得齊褚陽也難堪,看著長輩在說話,低聲跟她說道,“我帶糖回來給你好不好?我也不知何事,雁妹妹彆氣。”
“就是氣,要氣死了。”柳雁撇撇嘴,又抬眼瞧他,“記得給我帶好吃的。”
齊褚陽笑笑,“嗯。”
柳雁沒法再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跟爹爹出去,好不鬱悶。
齊褚陽本想給她帶好吃的,誰想這去的,竟是皇宮。
從車上下來時,見著朱漆大門,不由愣了半會,“伯父……”
柳定義只道,“走吧。”
齊褚陽跟在他一旁從那紅門進去,這還是他第一次來皇宮。宮殿四處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像藏在塵世中的金色島嶼,威嚴得像仙境,卻沒有仙境超凡脫俗的意味,可那壓抑感,卻莫名強烈。
兩人去的並非是外朝宮殿,而是由太監直領書房。
還在書房門前,又有太監進去通報,卻不唱名。一會便出來了,“聖上讓國公大人和齊小公子進去。”
齊褚陽稍有困惑,自己不曾來過這裡,怎麼就知道他的姓氏了。滿腹疑惑進了裡頭,還未見到那威儀身影,已見柳定義跪下問安,他也隨之叩拜。
金色紗幔後,聲音沉如洪鐘,“平身,過來吧。”
宮人捲起紗幔,齊褚陽這才看清龍顏。眼前男子年紀約莫已過半百,但頗有威儀,不怒自威,坐於書桌後,並看不見身形如何,但依面龐上身來看,並不算高。
楚經照見他並不畏懼,手中的筆已放下,笑道,“果真是將門出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