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辛苦。”齊褚陽又加了句,“真的不辛苦。”
“看,被我當面點破了還說不苦。”柳雁撇嘴,往他肩頭靠,“我知道若是再有機會去,你仍會報效大殷,可是齊哥哥……你將那雄心壯志稍稍挪一挪,分一點點私心給我吧。不要跟我爹一樣,什麼都是國為先,連家書都無瑕寫一封。我不要變成我娘那樣,更不想以後我們的孩子變成往日的我一樣……”她說著,眸已含淚,“你不知……我那時有多害怕,怕哪天醒來,又只剩我一人。”
齊褚陽摟著她,定聲道,“我答應你,不會那樣做。哪怕是再赴遠方,也會常給你書信,不冷待你,不冷待孩子。以我所有,護著你們。”
柳雁相信他能做到,他既然承諾了,那便一定能做到。也是今日這樣坦誠以待後,她才更敢放下心來,安心做齊家少夫人。做他的妻子,還有在日後做一個好孃親。
☆、第104章 百花香(一)
第一百零四章百花香(一)
正月十二,齊褚陽和柳雁已要上衙,果然如她所說,過完年,兩人便忙了起來。本就都不是會偷懶的人,甚至比別人更奮進,午休回不來,早上起來也得等晚上才能見著。
所以元宵佳節上下休沐,兩人都覺難得,也不打算外出,在家裡待上一日,膩在一起才好。剛用過午飯,兩人下了一盤棋,本打算午歇,下人卻來敲門,說鴻臚寺左少卿便來拜訪。
昔日柳雁還是主簿時,沒少得薛少卿的冷眼,每日和右少卿一同擠兌她,受的氣可不少。這會聽他來見,頭也沒抬,分外不痛快,“不見。”
齊褚陽指上微頓,“雁雁,官場之上,不要和同僚慪氣。”
柳雁擰眉,“哪怕是討厭極了那人,也不能麼?”
齊褚陽微點了頭。
柳雁頓了頓,片刻想通了,放下黑白棋子,欣然道,“我去去就回。”
“等你回來。”
“嗯。”柳雁離開房間,暗想其實自家相公並不是個會意氣用事的人,自有他的處世之道,越發覺得可靠,這點她倒還要跟他學學。
薛少卿倒是完全沒想到柳雁會這麼快出來,還以為她會故意刁難自己。若是往日知道她會一飛沖天,他哪裡會為難她,嘲諷她女子為官,不遵從婦道。一見她忙展顏作揖,“見過柳大人。”
柳雁作揖回禮,笑道,“薛大人和我都是朝廷四品命官,不用多禮。”
薛少卿哪裡敢不跟她多禮,別說她是正四品他是從四品,那大理寺的地位和權力也比鴻臚寺高了不止一半,依舊是客客氣氣。等她入座再讓他坐下,這才坐。
柳雁雖然來見他,可心裡還是得意的——讓你往日擠兌我嘲諷我,提心吊膽去吧。
想罷,心氣頗順,她問道,“薛大人今日來所為何事?”
薛少卿正要喝茶,見她問起,又放回桌上,“柳大人升任後,原先的秦司儀便往上提拔做了主簿,如今缺一位司儀,需要從四夷館調任。我們兩位少卿左右思量,也不知提拔誰好。想起柳大人是四夷館出身,因此來想來問問可有合適的人可舉薦,我們也好上報禮部。”
柳雁眉眼微動,四夷館出身的人鴻臚寺可多著呢,誰都不問,偏來問她,這不是擺明了看重她的建議麼?知道她不會亂舉薦,定不會給鴻臚寺帶來麻煩。同時又間接討好她,真是一舉兩得。
早知她會飛上枝頭,當初就不要總找她麻煩嘛。這樣虛情假意的,多累。她心中的小人連連擺手搖頭,瞧不起這趨炎附勢的人。想了一會說道,“我瞧有個譯字生挺不錯的。”
“願聽其詳。”
“柳芳菲。”
薛少卿猛頓,根本沒想到她竟舉薦柳芳菲。那柳芳菲他又怎會不知是誰,當初女官恢復第一年,柳家兩個姑娘考上了,朝廷上下多多少少會說,他自然也記住了那兩個名字。他頓時笑的尷尬,“柳大人……不知是否是下官記錯了,那柳芳菲……和你可是堂親?”
“是,是堂姐。”柳雁又怎會不知他在想什麼,“你讓我舉薦賢人,我想來想去,如今幾十個譯字生中,她學識最好,也最紮實,所以她最合適。都說舉賢不舉親,在朝堂上,我也確實只舉賢。當然,這不過是你問我的舉薦,你若問了其他大人說她不可以,那也不必顧忌我。”
薛少卿已暗暗將她罵了千遍,這不避嫌也真是夠了,分明是在給柳家人鋪路。難道柳家如今的權勢還不夠麼,非得要用這種手段。他表面上答應,出了這大門卻連連唾棄。轉而去了趙通事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