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留在這備酒水吧。”
柳雁眼眉微抬,目光灼灼,“備酒水是掌客所做,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他臉色沉冷,“接見貴國使臣由本官帶領即可,你一個婦道人家,便留在這準備酒水,方是你的職責。”
柳雁這回終於完全直起腰身,看著臺階之上的人說道,“敢問大人我大殷的鴻臚寺主簿的職責可是要宴請、送迎、收發文移,對朝見者以禮供之?既是,那下官敢問下官是要聽您的,還是聽朝廷的?亦或是大人覺得聖上該改改典客令的職能,只需留作掌酒水便可?”
左少卿喝聲,“你豈敢以下犯上!”
柳雁不言,從她進來開始,就一直被兩卿打壓,從不給她多派活,不是怕她受累,而是知曉她是以半年之學便傲居首位,從三年甚至五年苦學之人中脫穎而出的姑娘,怕她學識過人,將男子風頭壓下。
薛院士曾說鋒芒一露便有利有弊,如今看來不假。
她道明方才的話便不再說了,若是不辯,那也無出頭之日。若是辯了,往後在鴻臚寺更遭排擠。她不怕被排擠,只怕被這些心胸狹隘之人覺得女子可欺,更是放肆。
也正是她強辯帶刺,左右少卿怎敢再讓她這主簿做掌客的事,只好忍氣帶她同去。
到了城門口,那大楊的使臣還未來,眾人已是習以為常。
禮部在前,鴻臚寺在後。數十人等候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快馬來報,說使臣已在半里外,片刻將到。
果然,不多久前面就有雜亂的馬蹄車輪聲,身邊的人下意識都抬頭往那看去。柳雁的個頭在姑娘裡不高不矮,可前面都是男子,稍稍墊腳也瞧不見。她這一墊,旁人就笑了笑,“在身高上,你可是清楚知道男女不同了吧?”
柳雁往旁邊看去,見是虞司賓,這可算是在鴻臚寺裡唯一和顏對自己的人,是禮部尚書的兒子,剛二十出頭,生得斯文,脾氣也好,見他打趣自己,說道,“嘲笑上司身形矮小,該打。”
虞司賓啞然失笑,“屬下知罪。”
前面似乎已經見到使臣,喧鬧聲做大,柳雁橫豎看不見前面,前面的人也顧不得後面,她便乾脆和虞司賓打聽使臣的事。畢竟他爹是禮部尚書,職責不同,這種事比柳家知道的還要多些。
說了半會話,還未完全瞭解清楚,就見接迎的人都動了起來,她也忙站往兩邊,讓使臣和陪同的禮部、左右少卿先行,再尾隨。
她同眾人一樣微微彎身恭迎,只瞧得見一雙雙白底黑麵的靴子從眼前過去。
使臣先行去驛館歇息,待收拾齊整,翌日再進宮。
安頓下使臣,少卿便辦公去了,由柳雁留下負責眾人事宜,指揮掌客添酒水所需,待放衙後才能離開,掌客卻要輪番等候待命。
驛館有洗浴的地方,都是男子,柳雁便在大廳上命人擺好酒宴,並不往那邊過去。男女不便之處,此時才深有體會。
大楊國並未有女官制,方才在接迎的人中瞧見個俊俏女子,很是稀奇。這會出來知曉是鴻臚寺主簿,更是驚奇。只是出於禮節,不好多問。
柳雁一一請他們上座,待見位置多出一個,碗筷也多了一副,便去院子裡請人。
穿過迴廊,虞司賓說道,“不如我去吧,你一個姑娘家到底不方便。”
“不好,難不成日後都讓你去麼?”
虞司賓嘆道,“其實明明真有許多不便,為何你們都想著做官。”
柳雁豎了豎耳朵,“你們?虞大人還認識其她女官麼?”
虞司賓一頓,搖頭,“不認識。”
若非時間不夠,柳雁真想多問問,這分明是認得的。她可算是有些明白了,虞司賓於她的態度還算親近,還會問她柳家的事,平日用飯也不忌諱同她一桌,起初不得不讓她覺得虞司賓歡喜自己,可又覺不像,如今更是肯定了,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兩人邊說邊走,餘光察覺迎面走來一人,柳雁便抬頭看去,還隔著二十多步的距離,就猛地頓住。
已多走兩步的虞司賓忙退了回來,“柳主簿怎麼了?”
柳雁微微屏氣,瞧著那緩步往這走來的人。一如既往的膚白如玉,臉上還是帶著從容笑意,眼底神色卻比往日更沉穩。緩步走到她面前,笑意更深,“蛐蛐,別來無恙?”
柳雁喉嚨微哽,緩了緩才緩過氣來,“蘇哥哥。”
虞司賓心底“咦”了一聲,這兩人竟是認識的。這一瞧好似他也覺這人眼熟,想了半會可算是想起來了,他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