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的小兄弟,態度非常熱情,連連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要知道前年他si自非法搭客掙外快,結果在海上遇到大雨和濃霧,不慎撞船,造成小江落水失蹤。發現意外後,遍尋不至,當時只覺得這是天降橫禍,自己連同全家都要完蛋了。那陣子真是惶惶不可終rì,就等著上法庭、蹲笆籬子了。
誰知一個星期後小江突然給他打來電話,報了平安,並將落水遇救的經過告知。那會兒的感覺,簡直如同絕處逢生一般,他幾乎是喜極而泣。
小江為人很仗義,並沒有藉此向他追究責任、索賠什麼的。這也令他非常感動,一直覺得自己欠了大人情,想有所回報,但均被對方婉拒。
現在得知江逸晨要請他幫忙,拉一船貨物上島。陳老大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並且承諾什麼時候需要,提前兩天打個招呼就行,而且不用他支付運費。
江逸晨知道陳老大是拖家帶口的人,rì子過得也不容易,哪兒能佔他這點兒小便宜。於是在電話中予以謝絕,只是說等過幾天東西準備好了再與他聯絡。
星期二午後兩點鐘,宏光大街街道辦事處大門口。
門外是一條不算太寬的水泥馬路,平時還比較僻靜。但今天可不同了,一群人聚集在此處,又是喊口號又是嚷嚷,亂哄哄的鬧成一片。
這群人大約有三十來個,男女老少,什麼年齡的都有,甚至其中還有一位坐著輪椅、白髮蒼蒼的老人。
一部分人手舉硬紙板做成的標語牌,上面用粗黑筆寫著“下崗職工討還公道”、“我們也有吃飯的權利”、“強買強賣天理不容”等字樣。
還有歲數小的,男孩女孩人手一個搪瓷飯碗,拿個勺子敲得叮噹作響。
見有熱鬧發生,四周的居民樓上窗戶開啟,探出許多腦袋往下瞧。路邊也過來不少閒人,見狀很好奇,又是張望又是上前打探原因。
有的好事者乾脆取出手機、卡片相機,開始拍照、攝像。晚些時候發到網上去,還掀起了一股不小的bo瀾。
這時,只見請願隊伍中站出來一位五十來歲,下巴上長了三縷鼠須、高顴骨的瘦削男子,向圍觀人群一抱拳,說了一通什麼下崗職工謀生艱難,開個早點鋪子小本買賣勉強餬口,還要被壟斷大戶壓榨,被有權的給斷水斷電,不給活路云云。
瘦削男子旁邊,還有一位身體發福、粗手大腳的中年女人幫腔,與他一唱一和,情緒ji動。
“唉,這老的老,小的小,可真夠遭罪的。”
“可不,連人家做小買賣的飯碗子都砸,作孽啊。”
“這些孩子也真夠可憐的,唉,生在窮人家就這命。”
“要不說這年月當官的就沒幾個好東西呢,把人逼得沒活路。上面那啥紀委、監察局的也該下來好好查查了。”
“…………。。”
人們大多同情弱者,瞧著這一群人有老有小,拖家帶口的,頓時惻隱之心大起,互相議論著,紛紛指責街道辦的人不幹人事。
只見那位帶頭的鼠須男子,手一揚,請願隊伍頓時不再嚷嚷,小朋友們手中的勺子也不再亂敲,而是打起了整齊的節奏。
當哩個當,當哩個當,當哩個當哩個當哩個當。
人們聽這節奏很耳熟,稍一琢磨,原來竟是交東快板書的路子,給用到這裡了。
頓時大感有趣,也跟著節奏拍起了巴掌。
一時間,這節奏響遍了大半條街,現場氣氛熱烈卻又十分詭異。
別開生面的藝術表演持續了大約十分鐘,街道辦裡面終於沉不住氣了。有兩名年輕的工作人員走出門來,要求外面的人停止喧譁,卻遭到了鬨笑,巴掌拍得反而更加來勁兒。
音樂藝術家們我行我素,繼續表演程序,而且情緒越發高昂。那些瞧熱鬧的群眾不僅幫著打節奏,還高聲叫好,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
又過了一陣,直到一位頭頭兒模樣的人物出現,讓大家安靜,演奏聲這才漸漸停了下來。
那位頭頭兒說了一通什麼有問題應該正面反映,要相信zhèng ;fǔ相信組織,不要採取集會等過ji方式的套話。然後勸告閒雜人等不要聚在這裡圍觀,影響交通和辦公。
經過交涉,幾名請願代表跟著頭頭兒走進街道辦去談判,外面的家屬也消停下來,不再堵路口,而是分散到兩側的人行道上。標語牌也隨之放下。
圍觀人群等了一會兒,瞧著不鬧騰了,開始覺得乏味兒,於是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