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太陽的邊緣卻堪堪出現了一縷明亮。
他不可抑制地露出了震驚之色,隨後似有所悟,扭頭看向站在地上的殷渺渺:“是你?!”
“是我。”殷渺渺抬起頭來,眼眶中不見瞳仁,只見金光熠熠。
“我上當了。”凌西海心念一轉便明白了前因後果。他在遭受汙染的時候,靈臺的控制力減弱,被她的幻術影響,算錯了時間。
他以為時間到了,然而並沒有。
而她掐著錯誤的時間,假裝不敵逃離,實際上放出了真正的底牌——以假亂真的太陽之光。
不,不是以假亂真。
凌西海看著她的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淡忘的記載,喃喃道:“原來如此,是太陽初暉,傳聞世間最明亮的光。”
“太陽初暉?”殷渺渺愣了下,旋即了悟。
天底下最亮的光是什麼光?不是正午的日光,而是清晨的第一縷光輝,因為在此之前,天地一片黑暗,光亮起的剎那,世界就亮了。
而她眼中的輝光,正是十四洲的太陽在星海第一次亮起時出現的。
所以,她眼中的光準確地說,是太陽初暉的餘燼。
月亮不甘地敗退,天空巨大的黑影邊緣,出現了一顆璀璨奪目的寶珠。
*
北洲。
金陽江的盡頭是百穀平原的一處地縫。整條寬闊的江水在此發源,途徑綿延的平原,變成了滋潤半個粱洲的生命長河。
飛英和趙遠山同坐在一頭青獅上,沿著河流的方向狂奔。
每隔一段距離,他們就要降落,利用一種對靈力非常敏感的符籙,檢查水裡是否有封靈毒的殘留。
離金陽江大敗已有半月餘,歸元門的反應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派出了對整件事最瞭解的飛英,和主動請纓的趙遠山,追查封靈魚和魅姬的去向。
魅姬長了腿會跑,肯定找不到,封靈魚卻必須依託江水,故追溯而上。三日前,他們就發現封靈毒的濃度略有上升,證明封靈魚的蹤跡已經不遠了。
此時此刻,天狗食日已經進入後半程,漆黑的天地開始重現光明。
“馬上要到源頭了。”趙遠山道,“應該就躲在那裡。”
飛英滿臉凝重,腦海中盤旋著許多能將其一網打盡的陣法。
兩句話的功夫,啟明珠緩緩綻放出了迫人的光華,與此同時,源頭的那一窪周邊,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靈流。
“是陣法!”飛英一眼辨了出來,“三金生水,好厲害!”
趙遠山目力過人,一下子就看到陣法的中心有個滾動的水球,細細分辨,才發現那不是由流水組成的,而是一條條水流也似的小魚。
整個水球散發著瑩潤的白光,像是一道煙氣向上攀升,不久便與啟明珠的光芒融為一體。
趙遠山閃身逼至,揚手三張符籙飛去,然而沒能碰到水球,就被外面的陣法給觸動。爆炸聲傳來,陣法依舊堅固。
他又用法寶擊向其中一個陣眼,金石相接,嗡鳴不止。
“師伯,這陣眼不同尋常,整個陣法渾然一體,毫無破綻,沒法強行破開。”飛英急出一腦門的汗,“得想別的辦法。”
這個陣法不見得多麼精妙,相反,十分簡單,但越簡單的陣法越難破,因為暗合五行至理,沒有可鑽的空隙。眼前的陣法乾淨明朗,就是金生水那麼一個原理,可氣機相容,與外界隔絕,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趙遠山卻不慌忙,自袖中取出了一個青色的葫蘆。
“千流壺!”飛英脫口而出。
這是守儀道尊的三大法寶之一,乃是歷代掌門的信物,沒想到已經傳到了他大師伯手中。
趙遠山傾轉壺口,對準了封靈魚。
只見金陽江源頭的水倒流而起,整個水流攜裹著封靈魚球,緩緩注入壺中。期間,封靈魚似乎想要逃離,可終究抵不過這奧妙的法寶,不甘地流了進去。
“成了。”趙遠山小心地將千流壺收回袖中。
截斷的水流重新流動起來,比起原先小小的一股,這會兒水流量卻大了很多,從小溪變成了小河。
飛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暗想,不知道是誰煉製的陣眼,也太厲害了吧。
*
同一時間,東洲。
任無為看著圍繞著夢嶺佈置的陣法,拍了拍懷中的玉盒。裡頭是被掘地三尺找出來的迷心花,它吞吃了江離亭的屍身,已經發出了莖芽,好在早早被他找到封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