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侍奉的藥童做記名弟子。雖然她的資質十分糟糕,又因意外損傷了經脈,道途定然艱難。之所以下這個決定,與我近日的想法有關,最好的丹藥,應該追溯到丹道的本源。”
“師姐素來不在意這些,想來看到這裡有些糊塗。(殷渺渺看到這裡,不禁高高挑起了眉峰:這傢伙是不是以為她不會看信,用詞愈發大膽了。)。所謂丹,原本指的是內丹,以人為鼎爐,凝練靈氣而成,然人資質不一,並非人人都適合做鼎爐,譬如……”
他洋洋散雜湊舉了數種市面上常見的丹爐的材質,殷渺渺看著就頭疼,一目十行跳了過去,只看結尾。
“綜上而述,材質不同,丹的品相便有差距,人亦如此。為了彌補這樣的缺陷,古人便決意烹鍊金石草藥,煉製外丹,點化肉身。我那記名弟子不願捨棄道途,又難以用尋常方法修煉,唯有丹途能救!”
“師姐,也許最好的丹藥並非是某一種具體的丹藥,與品階效果皆無干系,而是修士在道途上所煉的‘丹’。丹道,本就是大道,形在身外,意在心中。”
殷渺渺放下信箋,心中有些驚異。她一直都把丹藥當做“藥”,追求效果、成本、價效比,但葉舟卻是把丹藥當做“道”,在煉丹的過程中尋找大道的方向。
不得不說,他給了她一個驚喜。
她迫不及待想看下一封信了。
但是,沒有了。
“一年就給我寫五封信?還全都是正事。”她好笑極了。也不知道葉舟把她當做了什麼人,居然寫年終工作總結。然而,想一想,又覺得已是難得的進步。
她決定給他一點提示。
*
煉丹房。
葉舟手持藤條,淡淡地看著處理藥材的沈細流。養了一年多,她因服辟穀丹而消瘦的臉頰豐滿起來,個子也長了些許,已然有了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少女模樣。
甚好,不必再顧忌傷勢了。他想著,手腕揮下。
“啪!”
藤條毫不猶豫地抽了過來,直接打在她的手臂上,腫起老高一道紅痕。
沈細流的眼淚差點就呲出來了。可她死命忍住,手上分毫不亂,依舊規律地研磨著藥粉。
一刻鐘後,藥粉磨完,開始熬製蜂膠。
藥鍋裡的液體漸漸收幹,微黃色消退,慢慢變得透明。她一手攪拌,一手控制著火苗,冷汗一滴滴流下脖頸。
啪!背上又是一記。
“火候過了。”葉舟冷冷道。
沈細流手忙腳亂開始滅火。
好不容易熬完了蜂膠,還要炮製藥材。沈細流已經小心再小心,卻還是又捱了三記鞭子。
等到脫身,月亮都爬到了屋頂。
“今天就到這裡,回去吧。”他說。
沈細流如蒙大赦,立馬站直行了一禮:“遵命,徒兒告退。”然後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出了房門。
夜風拂面,她深深吸了口氣——自己拜的師父,跪著也要學完。可誰知道葉真人對藥童和顏悅色,對弟子這麼嚴格啊啊啊啊!!!
修真界真是太落後了,師徒制度太坑爹了,居然還有體罰!她每天都要捱上十幾鞭,藤條打起來疼死個人。
不過她也知道,葉真人……不是,師尊這麼嚴格都是為了她好。她的經脈受損,修煉不易,只能靠服用丹藥來彌補靈力。
幸好這個世界的丹藥和她以前看過的修真小說不同。雖然也有雜質一說,但透過吐納即可排出體外,沒有所謂的丹毒。
而磕丹藥聽著有點像走捷徑,其實是對內丹不足之人的補充。副作用則和鍛體之類的修煉方法一樣,修煉不當會有暗傷,循序漸進則並無大礙。
老天給你關上了門,總會留一扇窗。
沈細流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涵義,命運對她不算太壞,接下來的路走到哪裡,就要看她自己的努力了。
“呼”,她吐出了腹中的濁氣,快步進屋。
師父可不會幫她煉製所需的丹藥,每天的學習結束後,就是她給自己煉丹的時候了。不得不說,這招有點狠,吃到自己肚子裡的東西誰能不關心,她寧可多被打幾次,也不想一時失手,斷送自己的道途。
沈細流苦中作樂吐槽了兩句,很快鑽進了房間裡,為自己的將來而努力。
煉丹房內,一燈如豆。
沒有了教導弟子的任務,葉舟一下子沉寂下來,似乎有點茫然,怔怔在藥櫃前站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可以煉製一下改良的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