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而命懸一線,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枚果實。
可她現今不得不如此取捨,不下血本,焉能取信於人?只要這次全身而退,保住絳靈珠,將來還會有的。
方無極想伸手接過,卻猶疑了一瞬:“不行,這太貴重了。”
朱蕊看得出來他是真心,他不是欲擒故縱,是真的剋制住了貪念。她多多少少有些欣慰,自己總算沒有愛錯人,他的情意並非虛假。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方無極守住了底線,她便也下定決心,將難得的玉屑果贈予他,也不枉相愛一場。
“給你就給你了。”她的神情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會叫他認為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只會讓他以為她都是為了他,方才捨得讓出。
方無極想了想,收下了玉屑果,然後強行拉起她的手,一顆明亮的血紅色星辰閃爍,落在了她的手心:“好生收著。”
他說得慎重,朱蕊便知十分珍貴,並不想要,推辭道:“我可不是與你做交換。”
“別的不換,定情之物卻是非收不可。”方無極不容分說,牢牢捂住她的手。那顆沉甸甸的星子倏忽一下隱沒於手心,消失不見了。
朱蕊擔心再推辭惹他起疑,只好罷休。
*
萬魔行獵結束,魔修們滿載而歸,慣例要大擺宴席慶賀一番。屆時,無論是魔君還是普通魔修,都會悉數到場,攀比的攀比,談合作的談合作,甚為熱鬧。
當然囉,像這樣的場合,也是意外事故的高發時間。刺殺魔君,歌女復仇,飼魔暴亂……什麼事都發生過。
今年,想來也不例外。
是夜,月黑風高,鬼火森森。各大魔君陸續離了船隻,前往島嶼參加宴會,開闢出來的空地上,已經擺好了諸多座次。
本次參加狩獵的魔君只有四位,天煞、半魔、玄真和方無極。所以,魔君冰冷寬闊的黑鐵王座也只有四個,由東向西依次排開,沒有任何標識,乍看都能坐。
乍看而已。
座次事小,地位事大。所有的座次順序,都體現著地位的高低。日月東昇西落,故而修真界素來以東為尊。
作為萬魔行獵的主持者,方無極是第一個到達的人。
他瞄了眼空位,暗自冷笑,孤月山排名最末,理論上只能坐最西面的位置,可作為主事者,他也可以坐第一個位置。然而,坐上去簡單,坐得穩就難了。
方無極不是爭一時之氣的人,但也不會自貶身份,第一個到卻順服於其他三個魔君,以後也別混了。
他選擇了第二個位置。
有心人一看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天煞的無常山前身是方無極的孤月山,目前排行第二,選這個位置,就是在昭告世人,他還是原來的無極魔君!
他這麼一坐,給後面來的人出了個難題。
玄真第二個到。他頂著絕剎的肉身,卻不倫不類地剃了個光頭,手捻著一串骨頭做的佛珠,身穿紫色袈裟,慢悠悠地走過來。
然後,無比自然的坐到了首位。
半魔和他前後腳,過來看到座次,臉就黑了。他也不廢話,方無極算是熟面孔,又是主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動手不合適,玄真就不一樣了,前頭敗了一回,今天正好找回場子。
宴席上較量,和爭奪血魔又有不同,動靜小,難度卻更大。
半魔身上同時爆發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魔氣——這是他最具代表性的特徵,不像其他魔修只修一種純淨的魔力,兼具了死魔與生魔二氣,暗合了生死之道。
霎時間,隱藏著生死輪迴之意的魔域降下,一隻轉動的黑白圓輪自他腦後冉冉升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天威法則。
玄真哈哈一笑,全然不懼。
金黑交織佛光如孔雀尾羽,徐徐展開,分毫不怯。
雙方對峙片刻,半魔奈何不了,悻悻然收了架勢。
他坐到了第三張椅子上。
如此一來,最末等的席位就留給最後一個來的天煞。
方無極三人很好奇他會怎麼做,早已到場的魔修也不懷好意地互相使著眼色,等待這一場大戲的到來。
可是,接下來的事讓他們失望了。
排名第二的天煞魔君,異軍突起的天煞魔君,實力強勁的天煞魔君,既沒有屈服,直接坐到最後一張椅子上,也沒有挑釁其他魔君,爭奪作為。
他只是伸攏五指,攝住座椅,輕描淡寫地一揮。沉重冷硬的王座騰空而起,咚一聲落下,排列在了原來第一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