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塞地往下接話,“可現在,不得不‘稀罕’一下了。”
萬影魔君苦笑。
傀儡代表他內心的意識,催促道:“走吧,再過段時間,‘他’就該把力量全都吸收了,到時候要殺‘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萬影魔君“嗯”了聲,語氣複雜地說:“其實,我很佩服他,居然敢直接吞噬化神的力量,強行進階。萬中無一的可能性,被他拼出來了。”
“後悔了?”傀儡說。
“後悔算不上。”萬影魔君和自己聊著天,感慨道,“按部就班就能成,何必冒這樣的風險。”
“他不冒風險,就只能被你壓一輩子。”傀儡馬上說,“他冒了險,才有了今天的魔帝。”
萬影魔君遂沉默。
他和現任魔帝曾同時位列魔君之位。那個時候,他已經找到了利用傀儡分散儲存力量的方法,能夠以元嬰的修為煉製出與化神類似的化身,等到進階時,分散的力量集中起來,一舉凝神的可能性極大。
所以,他自詡智珠在握,從來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誰能想到,那人竟然如此豁得出去,直接趁著魔帝閉關,暗殺了他在外的一個化身,強行吞噬其力量,直接導致了魔帝衝擊下一境界失敗,重傷隕落。而他自己藉著這麼一口氣,突破元嬰和化神的界限,凝神成功,接任魔帝之位。
如此異想天開的辦法,居然成功了。當然,對方也知道這是運氣好,故一上位便開始排除異己。
萬影魔君知道對方忌憚自己,忍氣吞聲多年,終於探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現任魔帝並沒有完全消化前任魔帝的力量,甚至因此受到反噬,根基不穩。但他想了許多辦法控制,撐過了最艱難的階段,已經在慢慢消化這股外來力量。
再不下手,以元嬰和化神的差距,怕是永遠無法糾正這個“錯誤”了。
魔帝對此心知肚明,才會下達讓魔傀山登陸北洲的命令,就是為了支開萬影魔君,平安度過最後的危險期。
萬影魔君將計就計,假作不知,登陸粱洲,但實際上,他早就召回了幾個藏在外面的傀儡,準備在合適的時候,和老朋友敘敘舊。
今天,就是合適的時候。
“我來了。”一個披著斗篷的人突兀地出現在窗外,帽簷下的陰陽面孔極具識別性,正是生死山的半魔,“該你履行諾言了。”
萬影魔君笑了,凌空一握。
半魔藏在斗篷下的身體開始扭曲蠕動,好像袍子下面藏了千萬條活蛇,受到刺激想要破體而出。
“啊。”半魔發出淒厲的低吟,彷彿正在忍受極其可怕的痛楚。他的面孔扭曲得厲害,骨骼咯咯作響,脫離原本的位置,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得了什麼畸形病。
一縷縷黑色的影子從斗篷下溢散了出來,漆黑無光,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瘋狂生長的頭髮。然而不是,那是影子。
寄生在半魔體內的影子。
它們從他的耳朵裡,嘴巴里,毛孔裡爬出來,張牙舞爪,氣勢洶洶。可萬影魔君只不過抬了抬手,它們就立即變成了溫順的小狗,乖巧可愛地立在了他面前,化作一個無面的人形影傀。
隨著影子的流失,半魔臉上的黑斑逐漸退去,面板恢復成了較正常人偏白一些的顏色。同時,湧動在胸膛裡的躁動之意也慢慢褪去,迎來了久違的平靜。
沒有人知道,生死山的半魔,是萬影魔君的半個影傀。
當年,他重傷在身,奄奄一息,迫不得已用五百年的忠誠,換取了一條性命。然而,這樣的活著和死亡沒有什麼區別。自從被影傀寄生後,他無時無刻不處於被撕裂的痛苦中。唯有鮮血和魔氣,才能讓影傀稍稍平息,得到片刻的安寧。
假如只有這樣也罷了,痛苦和性命比起來又算不了什麼。但只要萬影魔君有命令,無論他多麼不願意,都不得不遵守指示。
他做了五百年的狗,不是人!
如今期限已到,他終於可以擺脫陰霾,重獲自由了。
“我們的交易結束了。”萬影魔君欣賞地看著自己的影傀。被半魔餵養了五百年的傀儡氣息圓融,魔力渾厚,已有元嬰修為。
半魔的眼中透出狂喜與怨恨交織的複雜神色,胸膛裡殺念湧動,但又明智地壓了下去。
萬影魔君卻感受到了,和顏悅色地問:“怎麼,想殺我?”
半魔啞著嗓子:“我殺不了你。”
“能在我的影傀寄生下保留理智,不枉費我救你一命。”萬影魔君面無怒色,反倒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