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不安,卻不知該如何出言詢問——他有什麼資格追問到底呢?只好道:“師姐的傷可好些了?叫拂羽再來看看吧。”
“不必了,一兩天的功夫,喝藥都嫌苦。”殷渺渺彎彎唇角,“你要真有心,有件事倒是想麻煩你。”
“師姐儘管說。”
她道:“借你房間住兩天,你去和拂羽擠一擠。”
葉舟知曉她不欲洩露行蹤,立即答應下來:“拂羽那裡人來人往,我待得太久怕惹人疑竇,師姐不介意的話,我就住到耳房裡去。”
“也好。”
最後兩日一晃過去。十五日午時,殷渺渺叫來拂羽,遞給他一個沉甸甸的玉匣,簡明扼要道:“我出了事,把這個交予我師兄。”
拂羽萬萬沒想到她是交代遺言,豁然變色:“師姐何出此言?!”
殷渺渺沒有回答,揮揮手道:“出去吧,好生照顧其他人。我要換衣服了。”
葉舟和拂羽原想再說什麼,被她最後一句話噎住,作師弟的,總不好旁觀師姐更衣,只好說句“師姐三思”,忐忑不安地離開。
然而,這早已是殷渺渺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蕭麗華懷抱殺機而來,不惜傷及無辜,阻礙其他弟子的前途,那麼,她於公於私,都必須與她做個了斷。
鳳霖已經歸家,門派有顧秋水、白逸深,她許多尚未來得及付諸行動的構想,都封在了凌虛閣的暗格裡……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她可以從容地與之一戰。
*
八月十五,西邊餘暉淡淡。
天色尚未暗透,觀境島上就點起了無數燈籠,明亮的燭火逼退了黑夜的腳步,將整座小島照得宛如白晝。
因要與妖修比試,萬水閣走的是莊重路線,各大門派都有提前劃分好的區域,除非不欲表露身份,否則皆要按照門派站立、就坐,井然有序。
喬平和飛英到場一看,發現三大宗門隔得挺遠,尤其是沖霄宗和歸元門,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中間隔了萬水閣和七大門派不提,還有曲水廊橋,芍藥藤蘿,若起紛爭,那就得給十四洲集體修士當戲看了。
蕭麗華到得早,見此安排,諷刺一笑:“真是煞、費、苦、心啊。”
“就是,這是防著誰呢?”追隨的鷹犬們立馬衝上前,嚷嚷開了,“萬水閣太過分了。”
同樣是抱大腿,有點腦子的就換了個說法:“仙子何必動氣?向來那人是怕了您,才會說動萬水閣這般安排,可這麼一來,反倒是落了下乘。”
“不錯,那個素微仙子肯定是怕了,正躲在被窩裡咬著手絹哭呢。”
“這麼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看是躲在男人懷裡哭吧。”
“對對,也不知道是陪多少人睡過,才把位置安排得那麼遠。”
他們越說越難聽,李心桐是個暴脾氣,忍無可忍,呵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都給我閉嘴!”
蕭麗華斜斜飄過一眼:“李師妹覺得不對嗎?”
同門相殘的規矩只放在門派裡有用,出了師門,生死由命。冉香聽出她話中的威脅之意,狠狠拉了拉李心桐:“師姐的意思是,眾目睽睽之下,還是不要授人把柄來得好。”
“哦,要你來教我?”冉香氣質溫婉,腹藏錦繡,與殷渺渺的有幾分相似,蕭麗華看她更不順眼,“要不要我拜你做師父啊?”
冉香瞬間閉嘴。
飛英忍無可忍,反諷回去:“你有完沒完?別搞笑了,誰給門派丟臉自己心裡有點數。”
“別以為我不敢動你。”蕭麗華冷冷看著他,“趙遠山還沒當上掌門呢。”
“你也還沒當上掌門呢。”飛英寸步不讓。
兩人正僵持著,狗腿子一號眼睛一亮,喊道:“蕭仙子,她好像來了。”
眾人齊齊朝另一頭看去,而後紛紛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離他們較近的御獸山、丹心門的女修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相似的疑問:“哎呀,她穿的什麼?”
但凡盛大莊重的場合,殷渺渺一向注重穿衣打扮,今天不止各大門派的弟子在此,南洲的四大妖修勢力也會出現,自然要更加慎重講究。
她考慮過最不易出錯的端莊豔麗路線,可沒有凰月谷主念奴嬌的美貌,便換成了秀麗溫婉的色系。不過,首席弟子若是穿得太賢妻良母,又很容易叫人忘記她代表的是三大宗門,所以她思來想去,決定大膽一回。
今兒她穿在最外面的是沖霄宗首席弟子的山水披風。這是由褙子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