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過去多了不少人。”
“大家都說是沖霄宗新來的首席厲害。”夥計展開畫卷般的名錄,頭不僅有東西的名稱、產地,還有具體的畫像,栩栩如生,一目瞭然,“聽說還是個女修,真了不得,雲光城裡的女人腰桿子都直了不少。”
葉舟一目十行地閱過,聞言道:“師姐的確厲害。”
“唉,可惜這麼厲害的人,還是有不順遂的事兒。”夥計嘆了聲,道出一番人生道理,“可見人這一輩子,過得好不好和厲不厲害沒有什麼關係。”
葉舟聞言訝異:“什麼不順遂?”
“真人不知道?”夥計訝異了片刻,拍了拍額頭,“是了是了,真人潛心清修,多半是沒聽過這些,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北洲的商人在說,我們聽了一耳朵罷了。”
“北洲?”
夥計努努嘴:“歸元門。”
葉舟平日裡不愛八卦,熟知他脾『性』的人都不和他說三道四,隱約聽過慕天光的隻言片語,卻始終沒聯絡起來,皺眉苦思。
夥計來了談興,乾脆把傳聞告訴了他:“聽說當年和歸元門的慕天光十分恩愛,可惜情深不壽,兩人『性』情不和,鬧翻了,首席氣得回了門派,他卻不聞不問,你說歸元門是不是太過分了?”
葉舟:“……”好了,聽到後面他知道百分之百是個謠言,“不要瞎說,之前首席授印,歸元門還派人來賀過,與師姐十分和睦。”
真相顯然不如八卦來得激情刺激,夥計口說著“您說得是”,眼睛裡寫著“我一個字都不信”。
葉舟嘆了口氣,沒再解釋。
他在店鋪裡盤桓了大半日,出門時,日頭已落下西山,各家店鋪掛出了形式不一的燈籠,似銀河倒懸,高樓飄下絲竹聲,夜市開啟,人聲鼎沸,喧囂猶勝白日,氣氛是流動的。
而遠處空出來的天空呈現淡淡的青『色』,介於光和暗的交接點,月牙勾著柳梢,水波澹澹,一切沉靜又雅緻,猶如畫卷。
這一遠一近,靜動分明,彷彿兩個世界,又渾然一體,葉舟一時為之所『迷』,棄了走慣的大道,抄進一側的巷子。
雲光城地勢特,巷道傾斜向下,走了一段距離後徹底隔絕了熱鬧,進入了另一個寂靜的世界。
噠噠噠。清脆的足音迴響。
他的心隨著步伐的走動愈發安靜,繞過一處大宅的後門,便到了水的廊橋。碧波浩『蕩』,明月照影,橋人影三三兩兩,多是親密無間的愛侶。
葉舟想起來了,雲光城的戀人們夜間最愛逛的便是城的廊橋,視野開闊,景『色』靜美,再租一艘小船,正好可以幽會。
想了想,他放棄了廊橋,掉頭沿著河邊走。
溫柔的水波『蕩』漾,草叢間蟲鳴陣陣。
前方是渡口,木樁繫著一艘破損的烏篷船,隨波搖動,有個人坐在船頭,聽見響動投來一個眼波。
葉舟心裡一突,腳步頓住了。
“哦?”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過來。”
葉舟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坐。”
船頭只能坐一人,他便側著身子斜斜坐到了旁邊。自從在汐月口聽說緋聞的事後,他有點避著這個師姐,說不為什麼。
殷渺渺捧著杯溫吞吞的花果茶,漫不經心地問:“說起來,在白壁山的時候我覺得怪,你怎麼隔三差五地看我,現在我想明白了,你是認出了我的身份吧?”
葉舟不敢否認,輕輕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她問。
一陣微風吹來,撩起她的長髮,幾縷蹭過他的臉頰,癢癢的,幽蘭蕊的香氣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抬手撥開,手指卻不巧勾住了髮絲:“是……”
“嗯?”
“香味。”
殷渺渺訝異地挑起了眉梢:“我出門從來不灑香『露』。”
他攤開手心:“好像是頭髮的。”
殷渺渺揪過一綹頭髮放在鼻下聞了聞,並沒有聞到什麼香氣,反而是杯果茶的甜香更清晰些,將信將疑:“是嗎?”
“應該是師姐的發膏有一昧幽蘭蕊。”葉舟竭力平靜地說,“它的香氣十分特別,我又對氣味頗為敏感,這才猜到了些。”
殷渺渺恍然,她的日常用品皆是鋪子裡最好的,有不少加了珍貴的靈材,難免會有特殊的香氣。她笑了笑:“原來如此,多謝你提醒了。”
“我也是巧合。”葉舟抬起眼眸,瞥了眼獨坐船頭的她,腦海忽而冒出了之前聽到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