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過得散修還不如,隔三差五演一回吃絕戶,所謂親人,有時陌生人更狠。
還有家族的僕役之子,世世代代為奴為婢,即便有誰生下來資質頗佳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沒有機會修煉,也無法改變命運。
稱心知曉他們的不易,卻無法改變,直到前段日子,有個緣樓的故交找到他,將自己的孩子託付予他——這個姐姐和他一起被賣,幼年時對他頗多照顧,後來她開了緣樓,也時時打點花影樓的鴇母,於他有恩。
“大夫說我撐不過這個月了。”容顏憔悴的女子握著他的手,懇切道,“我這一輩子也這樣了,只放心不下這個孩子。你如今終身有靠,幫一幫姐姐吧。”
他毫不猶豫地說:“但凡我能做,絕不推辭。”
“好稱心,我也不求你別的,只求你好好照顧這個孩子,讓她不要走我們的老路,平平安安長大,做個普通人。”她將女兒推到他面前,催促道,“綰綰,叫舅舅。”
“舅舅。”女童才七八歲,『奶』聲『奶』氣地叫他。
稱心淚盈於睫:“你放心,我肯定照顧好她。”
她如釋重負,臉浮出微笑,不過三日便過世了。
稱心有心替綰綰找一戶可靠的人家寄養,特地問殷渺渺請了假。她問明瞭緣由,叫他不必找人,她要出錢開一家慈善堂。
現在的雲光城,她說得話什麼都管用。不出半月,一切都安排妥當,慈善堂裡已有十來個孩子,皆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稱心和葉舟解釋完來龍去脈,又笑道:“我見識淺薄,以為主人救濟他們活命已然足夠,可主人說還要教他們讀書,將來即便做不成修士,也要能養活自己。”
“是,授人予魚不如授之以漁。”葉舟看向殷渺渺,“師姐的慈善堂可受他人善款?”
她失笑:“你當他們拿的是沖霄宗的月例呢?一年十塊靈石足矣。”升米恩鬥米仇,慈善堂裡的飯食都是最普通的糙米,靈氣幾乎於無,衣服也是普通布料,金銀即可買之。
稱心補充:“是,請來坐館的修士也是一年十塊靈石,我請了三位,可以輪流課。”
這點花費對殷渺渺而言微乎其微,但葉舟還是拿出了一百靈石:“算我一點心意。”
稱心猶豫:“這……”
“他好心,你收下吧。”殷渺渺微微笑道,“不過只此一次,而且不許告訴別人,不然還要記賬,很煩的。”
說到最後,語氣已然十分輕快。
葉舟不自覺地鬆了口氣,跟著笑了:“好。”
旁邊站著的稱心眼波一轉,似有所悟。
雨下大了,豆大的雨點打在傘面噼裡啪啦,湖瀰漫起著濃郁的水汽,天地一片蒼茫。
殷渺渺靜靜看了會兒,起身告辭:“我們回去了。”
葉舟欠了欠身,目送她離開。
稱心伸手攙扶她,岸的時候小心提了提她的裙襬,免得為湖水濡溼。
葉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裙角,沒記錯的話,這件法衣似乎是霓裳閣的極品法寶,尋常法術連一根絲都勾不掉……正想著,便聽她說:“你叫什麼稱心,該叫貼心才好。”
“我算什麼貼心人,主人若是真有個貼心合意的,何至於如此?”滂沱的雨聲,青年飽含憂慮的聲音似有若無地飄遠。
葉舟頓住了腳步,暗道自己猜得不錯,她果然心情不好。
為了……情嗎?
歸途。
稱心道:“好久不見葉真人,風儀更勝往昔。”
“想說什麼,直說吧。”
相伴多年,稱心熟知她的脾『性』,不再繞彎子,開口道:“我看葉真人好似十分在意主人呢。”頓了下,若有所思地補充,“但他自己好像不太清楚的樣子。”
“這才是我為難的地方。”殷渺渺嘆了口氣,“不說,怕他放任,直說,怕他難堪,今天我提了幾句,瞧他卻還是不大明白。你說我怎麼做好?”
稱心聽了便笑:“那要看主人怎麼想了。依我看,這未必是件壞事。”
殷渺渺知他心意,卻搖了搖頭。感情不是雞蛋,這個籃子破了放到另一個籃子裡,它是一場漫長的疾病,哪怕好了,身也會留下痕跡——她已經沒有心力再去經營新的感情了。
葉舟懵懵懂懂,許是對她生了好,許是仰慕多了些,但時遷日移,多半會淡了忘了,何必這個時候點破,徒增困擾。
“他年紀還小。”她思忖再三,緩緩道,“丹心門彷彿有個煉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