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鶴骨霜髯,梨眉艾發,腳下踩著一個四方盒子,左手執著一根深黑色的魚竿,右手拿著兩科圓核桃搓摸著,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道家長袍,頗有脫俗仙人的風範,在眾多垂釣者中,唯有這位老人釣魚的技巧屬得上乘。
於天翔走到老人一旁,小心翼翼的蹲下,生怕擾了老人雅緻。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老人將垂在水中的繩勾揪起,收了魚竿,接著放進那個四方盒子裡。
於天翔頓時心想:“難道是因為我在這打擾了老人,而末了老人的樂趣?”
老人收拾完漁具,把木馬紮拉近到於天翔身邊,坐下衝於天翔笑了笑,說道:“小夥子,你也好釣魚?”
於天翔聽到老人的話,覺是老人沒有厭煩自己的意思,心裡開心的說了一句:“還好,還好,我沒有打擾到別人。”然後於天翔搖搖頭,回道老人說:“老人家,我釣魚不怎麼愛好,但看人釣魚我還挺喜歡的。”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將那個四方盒子拖到腳下,踩著,顯得很有小孩兒氣,說:“看來小夥子你是遇上心事兒了?”
於天翔不知是搖頭還是點頭,他突然覺得腦袋嗡嗡的,就像被人猛抽了一巴掌,模稜兩可的說道:“大概是,可能也不是。”
老人一聲大笑,同時將在右手裡搓摸的兩個圓核桃裝進了兜裡,然後說道:“我今年七十六歲,七十三歲時花了眼,就怎麼著都看不清東西了。”
那老人說著說著,用手指了指腳下的四方盒子,臉上帶著滿足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釣魚的時候,因為眼睛看不清楚漁線,所以我就選擇不看,索性叫耳朵來聽,不釣魚的時候也就是走路的時候,反正眼睛還能瞅見路的輪廓,所以我就覺得還是自己有眼睛好。”
老人說完,從遠處跑來一條斑點狗,衝老人一頓撒潑打滾,轉頭又向遠處跑去。
隨後,老人把散到岸邊的漁具,細細收拾了下,背到身上,搖搖晃晃向東北方向的一個村落走去,期間打了好幾個趔趄,還險些跌倒。
於天翔就站在岸邊看著老人,除了心為他反覆幾下,其它的什麼都沒做。
老人的身影消失於視線盡頭的那一條天地線,不一會兒,夕陽和天地線重疊,於天翔他也就倦了。
垂釣者們也三三兩兩回了家,整片湖泊,整條岸邊,只剩下了於天翔一個人。
其實於天翔他並沒有孤獨,他也並沒有感覺到孤獨,反倒是他多了那麼一絲竊喜。
那竊喜由於天翔的左心室射出,經主動脈及各級分支流到全身的毛細血管,在此與他的組織液進行物質交換,之後的步驟不知有沒有正常執行,只覺得被什麼堵塞了,從而全身麻木,像現今斷了電的機械人。
原來黑了天,一個人,心會孤獨,也會感覺到孤獨。這些於天翔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得到。
重生的故事結束了?
不,重生故事還沒有開始?
也不對,因為這僅僅覆滅不久。
凌亂了,又一次凌亂了,亂得一塌糊塗,亂得分不清腦袋裡的到底是腦子,還是漿糊。
沒有天花板的夜眠,是可以肆無忌憚的。
等同於沒有約束的人生,無憂無慮,悠閒自得。
好似插了能飛的翅膀的雞,終於實現了成為“飛雞”的夢。
於天翔上半夜失眠了,他下半夜也沒能入睡,眼珠瞪得很大,恰好又趕上眼睛充血,像極了紅燈籠,努力為這美麗的湖和冰冷的夜照明。
“實在忍不住了就哭,哭不出就罵,想堅強,想文明就憋著。”於天翔對湖說。
於天翔憑著他空白的想象,想象這時湖面上突然翻起了一個巨大的水花,隨之一聲巨響,接著露出一個龐然大物,張開腥臭味的大嘴,甩出生冷冷的一句話,說:“可惡的人類,讓你的可惡滾遠點兒。”
於天翔他憑藉自己空白的想象,以致他將對湖的千言萬語,全都嚥了回去,然後爛在了肚子裡頭。
天快亮的時候,湖中央一彎木舟向著岸邊慢慢挪動著,於天翔極度懷疑船伕昨晚是不是辦大事太累了,沒有了力氣。
還有,於天翔他極度渴望波光搖曳,盪舟小憩。
困了,很乏,四肢像被什麼奇異能量吸住,不由得控制,沒有一絲力氣,雖然於天翔他昨晚沒有辦大事,當然更沒機會辦大事。
船具體什麼時間到岸於天翔他就不太清楚了,他可能暈闕了,也可能陶醉,亦或陶醉太深而暈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