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陽乃狠狠地將酒杯放在桌上,目光炯炯……不,與其說是目光炯炯,不如說是眼神兇狠,至少被她注視著的雪之下先生已經渾身不自在甚至有些坐立難安了,畢竟,眼前的少女除了是他的寶貝女兒外,還是「家中的三位女神」排名第二的太陽神。
看著父親緊張的模樣,陽乃心裡笑得快要繃不住了,但她依舊刻意裝出一幅苦情戲女主的模樣,嘶啞著聲音說道:
“既然爸爸你已經知道了,那麼你打算站在誰那一邊?”
當然是你啊,我的寶貝女兒,所有覬覦我寶貝女兒的男人都該下地獄!
雪之下先生心裡下意識回覆,但沒等他張嘴,對面大女兒口中就說出讓他靈魂顫抖的話:
“是我?還是小雪乃?”
雪之下陽乃的聲音冷的像冰,眼神更冷,堅硬得像北極的萬年寒冰,同時她的嘴巴微微綻開,就這樣嘴角上揚,豐滿的嘴唇劃出一條弧線。
這是一個充滿威壓的微笑!
不愧是我和千代的女兒啊,這嚴厲的樣子簡直和她母親一模一樣,那遺傳自妻子的嗜虐微笑即便沒有父母的偏袒也很美,雖然她的母親隨著年長,已經開始盡力地用展開的扇子遮住撲克臉,但顯然大女兒到現在還處於故意給人看以顯示威壓的時候,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我可愛的女兒。
不可思議的,即便在這句話下手腳變得無比冰涼,雪之下先生心中第一時間居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甚至還有餘裕評估一份大女兒還要多久才能變得像妻子那麼嚴厲。
老父親嘴唇哆嗦著,拿起侍者送來的咖啡想要喝上一口緩和一下內心的冰涼,但剛一捏住杯把她就發現自己手抖得不行,嚇得一旁的侍者都連忙走上來想要幫忙。
該死,給我鎮靜一點啊!
calm down!
雪之下宗樹抬起另外一隻手,用力握住了端咖啡的右手,對侍者露出一個“I'm fine”的笑容。
先生,您看起來可不像沒事啊,臉白的都可以直接去火化了,真的不需要幫你呼叫殯儀館嗎?上點妝讓臉色紅潤點最後拍張照吧?
侍者後退一步,面色嚴肅,內心瘋狂思考要不要呼叫主管。
我只不過是來盡一個父親的義務,為什麼會聽到如此、如此傷人的話?
雪之下先生又一次驚歎於妻子的智慧,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妻子要制止自己來找女兒了。
就在老父親心裡悲痛欲絕的時候,對面的雪之下陽乃似乎被父親猶豫不決徘徊不定的態度給激怒了,她又是狠狠喝下一口紅酒,一滴猩紅的酒液順著她好看的薄唇流下,她揮手擋開父親遞過紙巾的手,再次質問道:
“是我,雪之下家的正統繼承人,從小就為了繼承雪之下家而拼命努力的您的大女兒,還是沒有用的小雪乃?我的父親,你應該不會做出讓我傷心的決定吧?”
說著話,少女一把抓住了父親的手:
“您會站在我這一邊吧?您不會幫雪乃的吧?您會幫我搶老公的吧?”
啊啊啊,放開我啊,我不知道,我不聽,我不管……嗚嗚嗚……
面對咄咄逼人的大女兒,雪之下先生抖如篩糠。要是往常能被女兒像這樣緊緊抓著手,他只會滿懷深情的感慨“小時候陽乃你也會像這樣抓著父親的手,讓我帶你出去玩”,而現在的他,只覺得女兒那雙手像燒紅了的火鉗一樣,要把他的手燒成渣了!!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不停發出聲響的桌子正如雪之下先生絕望黑暗的內心,旁邊的侍者正想上前詢問,卻被陽乃大小姐輕描淡寫的一眼嚇得稍息立定。開玩笑,這可是連兇惡の奪家者「女婿大人」都抵抗不了的嚴厲,一個小小的服務生算什麼?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女兒青春期的時候會遇到許多煩惱,會喜歡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混小子,一心只顧著展示自己深沉的父愛,卻沒想到會陷入這等境地。
雪之下先生曾經聽聞現在的年輕人中間流行著一個叫做“修羅場”的詞語,大概意思就是男孩子在面對兩個或兩個以上同時喜歡他的女孩,會陷入的一種尷尬而痛苦的處境。這詞好像也能用在職場中。
偷偷摸摸來找女兒的時候,他也曾在心裡怒罵野小子北條京介,恨他居然同時招惹自己兩個寶貝女兒,罵他不怕陷入修羅場嗎?自己家中的三位女神可都不是好惹的,一個比一個嚴厲!
結果……
陷入修羅之境的竟是我自己?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