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草草的估摸也看不上咱們沒什麼誠意的俗人,就不去御花園了……不如,咱們去我早前住的那個院子瞅瞅藥草怎麼樣了,許久沒去,也不知道它們是否自生自滅了。”
不及含之反應,競華徑直取了兩人披風遞給她一件:“走吧,眼見夜深霜露的日子了,再往後天冷,我也懶得出門,也就趁著這幾日天好的時候走動走動,你就別掃我的興了。”
想來是不想聽含之拒絕的話,所以競華率先走到了門口,所以她錯過了含之唇邊漸漸漾起的輕而暖的笑。
“含之……”沒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競華回頭又輕喚一聲。
競華愣住,忘記是正要往外走,反而收回了即將邁出去的腳步。
因為,她許久未見過,含之深到眼底的笑,那笑,清且淡,暖而無傷,恰如冬雪將消融的第一枝梨花,清瘦身姿佔卻東風。
“含之,你……真的沒事了嗎?”競華無意識問一句,快步走了回來,認真看著含之,不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
含之好笑道:“怎麼被你說的我好像病入膏肓現在是迴光返照一樣?”
“還不是因為你……”競華話到嘴邊又停下。
含之看著她盡力隱藏擔憂的表情,不由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從回來一直精神不振是在傷春悲秋?嗯,剛回來那幾天,確實心裡難受得緊,總覺得一睜眼看不到亮色,覺得隨便動彈都可能是錯的……不過,也就那幾天而已,哪裡能一直自哀自憐的,都活了半輩子的人了,失去過,可也得到過,橫豎不過是這樣,哪裡能一直矯情呢?”
競華仔細看她,然後緩緩舒了一口氣,也笑開了:“說的老氣橫秋的。”
“能不老麼,尋常咱們這個年紀的人,差不多都該操心兒女的親事了,下一輩人的故事都早已經開始,我再矯情下去倒顯得不倫不類了。再說,無論當初如何,現在什麼結果,都不曾後悔過。既然無悔,過去心裡的坎兒就好了。”
“但是,僅止於此。”競華接道。
含之站在院中,逆光而笑:“對,僅止於此。往事如風散,故人舊事,我記到今天就夠了。緣分本就是深深淺淺,惹得人痴痴怨怨,其實若修不來一輩子的緣分,誰又該為誰活一輩子呢。”
競華瞭解含之,聽她如此言語,自然也分辨出她說話是否真心,她慢慢放下心來,心思一旦放鬆,語氣也隨意許多:“那裡陽光正好,咱們坐著說話。”尋個舒服的地方,兩人都坐下了,競華才開口問道:“說罷,早想明白了,怎的還讓我擔心幾個月?”
“不是有些事會亂糟糟的不想去應對麼。”含之清軟說道。
競華疑惑看她一眼,瞬間又想明白她話中意思,手朝一個方向指了指:“你說的是宮裡的動靜?”
含之笑了笑,沒有接話。
競華卻點了點頭,道:“也是,當時明裡暗裡那麼多人算計著利益,盤根錯節的關係擾得人心煩,你當時正處在風頭上,若不是那病怏怏的樣子讓她們有所顧忌,皇上又嚴令不許旁人擾你養病,估計你現在半點清靜也偷不著。”
這話倒是沒一點假。
荊夏玄幽對戰三年,各國兵力物力都損了不少,百姓心裡不說,哪個有親子朋友在戰場的不揪著心數日子呢?如今能休兵議和,雖沒爭個輸贏,到底也不是喪權辱國的結果,合國上下大抵還是很滿意這種結果的。
因此上,夏元琛先行帶兵還朝的日子,宛京著實熱鬧了一番。
而隨著邊關將士回來,邊關一些事情也漸漸傳開,尤其是莫名出現在邊關,對議和起到一定作用的白含之,自然,夏元琛親口承認的白含之的身份,也不是秘密。
當時宮中會如何反應,即便這幾個月含之足不出院閉耳不聞,也能猜出幾分,自然少有人能容得下她成為一國之貴妃。
畢竟,她的過去很多人心知肚明,而夏元琛自登基以來,除皇后外,家世不錯且孕有一個皇子的謝靈姝才不過是個妃位,而後宮之中,僅在皇后之下的貴妃之位,哪個不想納入囊中?如今反被一個罪臣之女且無子無功的宮女給搶了去,就算是皇上聖旨,怕也有人不服。
而且,皇上那道聖旨就是他的態度,皇后中間倒沒有起什麼波瀾,但太后那裡,壓下了聖旨,卻也一直沒有透漏她的意思,要不,宮中也不會到現在還有人活動著心思。
“皇上立你為貴妃那道聖旨可沒有收回的意思。”
含之懶懶靠在欄杆上:“不收回就不收回吧,他若給,我就承著,橫豎他不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