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有著無比的恭謹。

主人舉杯敬客，客人回敬，席間談笑風生。天南海北，奇聞異事，讓人大開眼界。奚仲作為青城武院的副院主對於這些應酬應付起來還是輕而易舉。韓楓出生侯門，混跡青樓，浪蕩天下也不是沒有見識。那位老人一張如菊花的老臉上，笑意盈盈，察言觀sè，天衣無縫。席間一片和諧，讓人如沐chūn風，不知者幾乎懷疑這是數年不見的老朋友才才相逢……哪裡是幾個剛剛認識，不知對方深淺的人。

酒足飯飽，香茶上來。奚仲左手輕伸，端起古樸典雅的茶盤，右手端起清香四溢的青瓷茶杯，啜了一口，讚道：好茶。

“茶雖香但澆不滅人心之苦。”一句語帶雙關的話語出口。韓楓抬眼看去，那老人魚玄機竟面露暗淡之sè。奚仲眉眼輕抬，滿是虯髯的臉上分明是詢問的神情。

魚玄機揮手，兩個小僮走出門去，分立於門前。韓楓心道，正事要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且看對方有什麼門道？

魚玄機滿是笑意的臉上，驟然收卻，那滿臉的溝壑在擠壓之間更是明顯。窗外的天光透過朦朧的窗紙照shè在老人的溝溝坎坎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愁苦之意。一聲嘆息從魚玄機蒼老的嘴唇走了出來。他道：“在老夫嘴裡，這再香的茶都是苦的。”

………【第六十九章　眾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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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到世間即為受苦，君不見人生下來的時候總是以一聲啼哭來宣告自己的到來。沒有見過哪位是笑著來到世間的……

午後的天光透過淺黃sè的窗紙把濛濛的光均勻地灑了進來。讓人把屋內的事物看得分明。韓楓忽然發現那些窗紙上描繪著的卻是一個故事。一隻蒼鷹展翅凌空，看上去甚是兇猛。尖利彎曲的利爪上抓著一塊血淋淋的血肉。一位老僧坦胸露背，手臂上鮮血淋漓。可是那位老僧臉上卻一片慈祥，面目間沒有任何的痛苦……韓楓讀書良多，知道這正是佛家捨身飼鷹的故事。

奚仲淡淡地道：“佛偈雲，眾生皆苦。”這位副院主早已看透了世間的苦與非苦，魚玄機臉上的煽情雖然讓他有些驚詫，但是並沒有讓他動容。

魚玄機苦笑一聲道：“奚仲副院主說的對，人生就是一場苦難的修行。只有哪些走出心之苦的人，方能成就一番大的事業。”

韓楓忽然道：“農夫chūn種秋收，受盡風霜之苦，卻有天倫之樂；皇室山珍海味，享盡人間繁華，卻爾虞我詐，心的苦何人知？……”

魚玄機蒼老的眸子盯著他，眼神一剎那竟亮了很多。

“韓公子說的好，只是我的苦，卻不是一個人的苦，它關係到的是玄黃王朝千千萬萬的農夫之苦。”頓了一下，他咂咂嘴彷彿在品味著嘴的苦澀，又接下去道，“如果這個國家沒有了，我們連苦的地方都沒有。”

奚仲話聲有如隔世的畫外音，淡淡道：“白雲蒼狗，世事如棋，數萬年來，不知有多少王朝更迭，誰又能說這天下只屬於元氏一家？”

“放肆。”

那目光如電的修武者大喝一聲，剛要發飆，魚玄機回望了那人一眼道，今rì只是論道，無關宏旨。那人低眉應了一聲“是。”便不再說話。

“奚仲副院主說的有理，但道理畢竟是道理，如果我們這個王朝敗落了，異族入侵，武功高強之人可以雲遊天外，不因物擾，可是那些可憐的草木之民卻要淪為塵埃任人踩踏了。“

……

兩人的爭論在茶香洋溢，不知不覺rì已西斜，袖袖的夕陽把一抹胭脂塗在淡黃的窗紙上。那割肉飼鷹的故事在韓楓眼竟多了幾分妖豔。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

他脫口而出，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毀掉這萬千的生靈的幸福。哪怕是王侯將相，更遑論什麼異族。誰要讓這萬千生靈受苦，那他首先要用自己的命來賭。聲音淡淡無奇，但是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這室內繚繞，三個人不由把目光都投向了他。淡袖的餘暉竟讓他的臉上閃著一種奇異的光彩。隱隱的光澤讓他的面上有如玉潤般聖潔。三人不由一時愣住了，他好像進入了冥想之。頓悟，人們不由地想到了這個詞，看向韓楓的眼充滿了奇特。

不知什麼時候，韓楓從冥想醒來，覺得自己的jīng神力如水銀瀉地般流暢，以前胸的一些滯礙豁然貫通。jīng神力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不好意思地看向面前的三位，有些赧然，道：“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其實，他覺得在jīng神世界裡過了好長時間，而別人看到他進入冥想狀態，也只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