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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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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兒回來的時候問我:“今日怎麼站在殿外不進去呢?”

“我不願見她。”

諸兒笑道:“小時候胡鬧,你還挺記仇的。過幾天半夏喜宴,你來不來?”喜宴?我狐疑地看著他,他又道:“和姬頑,我看他倒和昔日的世子急有幾分相像,半夏在衛國已和他互生情愫。”

“姬頑是她庶子……”

“那又如何?”諸兒吻上我,含糊道:“這是我欠半夏的,我替她補上。”頓了頓,又道:“這樣也好,日後半夏回到衛國,也有個人可以依恃。”

“諸兒,你不欠誰的。”醞釀許久,我才說:“諸兒,我想回去了。”

“這裡就是你的家,你還要回去哪裡?”諸兒把我推出懷抱,見案上信囊,怒喝:“是哪個多事的拿這東西給你?”

“諸兒,你我之事……”我咬牙道:“總歸不合綱常。你身為國君,強留我下來,恐難以服眾。我兒子身為魯侯,母親卻在齊國,你叫他情何以堪?”

“你兒子,你兒子!那小子更本就不該在這世上出現!我叫你信我,你也口口聲聲應了,離開才一年,就生了那孽種。你為姬允,生完一個又一個,我一人在齊國苦苦經營,也不知道為了誰?你叫我情何以堪!”

諸兒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大聲,我也起了脾氣:“你現在不是也有兒子!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我一時怒起,脫口而出,說完以後自己也愣了一下。自今天見到王姬,我就一直在心裡唸叨:無妨,無妨。只恨當初對容容那句“無妨”,怎麼就那麼輕易出口,對王姬卻不行。

諸兒緩和下來,把我抱回去,小聲道:“你今天不進去,是為了王姬吧?”我不作聲,聽他繼續說:“我現在必須籠絡周室,爭取一些時間。假使王姬誕下男孩,我立她兒子之日,就是殺母之時。我的後宮,始終為你空著。”

這樣的話,說不動人是假的,可我要是放得下自己的兒子,便是真的瘋魔了。我嘆息著,“諸兒,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大約就能明白我了。我們已經等了十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沒必要在這風口浪尖上冒天下之大不韙。”我拽著他的衣袖,字字懇切,想著他終歸是能體諒我的。

諸兒摟著我,無奈道:“你以前不管不顧的性子哪裡去了?我將你護得好好的,你卻要走。”

“就是你將我護得好好的,我才要走。我也知道,這事情不但在你我的朝堂上,就連諸侯國裡都是非議。若是我一個人受,也就認了,偏偏是你一個人在外支撐,我又於心何忍。諸兒,等過了這陣子,我再回來歸省,也是一樣的。”

諸兒抱緊我,掐碎揉爛一般,遲遲不肯出聲。久久才道:“好吧,你先回去也好,等我辦完這裡的事,再接你回來。”

“什麼事?”我警覺道,欲推開他問個清楚。

他卻不肯鬆手,只在我耳邊道:“桃華,你只管顧好自己,下次回來,我還要一個完完整整的桃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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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到半夏的喜宴,魯國就派顓孫生來接我回去了。顓孫生曾是我的探子,當年我就看好他,如今已經升遷,做了同兒身邊的戎右。知子莫若母,在諸侯王裡,同兒的能力並不出眾,但他任人唯賢,也算是明主的作為。

諸兒又是十里相送,將我送至爍水,再難分難捨,也終須一別。他探了半個身子進我的馬車,在我手上放了個陶罐,兩人相顧無語,唯有含淚於睫。

我揮揮手,示意他回去吧,他點點頭,默默退了出去。我咬牙喊道:“顓將軍,我們走吧。”馬車緩緩催動,我躲在簾後,終於啜泣出聲。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姑母的詩,原來如是。

車行數日,這條路,已經來來回回走了幾遭,卻始終找不到立錐之所。我已精疲力竭,恐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奔波。

我問:“顓將軍,此地何處?”

他答:“已至禚地。”

我命人停下車馬,不願再走。此地不齊不魯,才是我的家。

祝邱

禚地原有姬允的行宮,略略修葺,我便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