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孔淡淡點了點頭,手下動作卻未曾停下。
夜梟心裡泛嘀咕,這人一直不抬頭,也看不清模樣,想了想還是一臉豪氣地道:“我們要十條!”
“可以,”老孔補好了漁網,依舊無視著院子裡的人,包括那個醉虹樓的夥計,轉身向屋子走去,邊走邊似自言自語般問道:“你們是要去避水秘境吧?”
“避水秘境?”夜梟愣了一愣。
溫如玉和軒轅陵相視一眼,皆被這個從未聽聞的陌生名字驚訝到了。
溫煊和謝頌亦滿心疑『惑』。
流雨緊了緊握著張安雲的手,下意識問道:“您說的避水秘境是臨海的這個秘境嗎?”
老孔步子一頓,身形僵立,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像是在回憶什麼,良久復又邁開步子,將漁網掛在木屋外牆壁的木釘上。
他搓了搓手,從懷裡『摸』出小巧的玉葫蘆,揭開葫蘆塞子,一股綿長濃烈的酒香四溢,驅散了空氣中的海腥味。他背對著眾人,張口吞嚥著酒『液』,玉葫蘆高高揚起,裡面的酒似江水般滔滔不絕地流出。
“忘憂酒,玉瓏壺!”夜梟驚呼道:“您,是孔嘯長老?”
孔嘯長老,淏星宗第三代弟子,與赫連宗主乃師叔侄。自三百年前修煉至尊階九星時便失蹤了,命牌未碎卻遲遲不歸,宗門上下都說他是去尋找秘境歷練,以圖突破王階,卻原來竟是在這郯城做了漁夫!
軒轅陵眸『色』深了幾分,面上閃過一絲尊敬,彎了彎身施禮,沉聲道:“淏星宗第五代弟子軒轅陵,見過孔長老。”
老孔絲毫不理幾人,既沒有承認身份,也沒有說避水秘境的事,對夥計道:“魚就在屋裡,你去取十條走吧。至於你們,看樣子確實是去避水秘境的,我的條件有兩個,其一,帶一枚六階避水珠回來。”
避水珠眾人都知道。
水中四階以上的魂獸體內會生出魂玉,人族用之可以避水,在水中自如呼吸遊走。六階避水珠,自然是六階水中魂獸的魂玉。因避水玉珠圓玉潤,又名避水珠。
“其二,殺一個人。”老孔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瞬間又化為一片平靜。
謝頌不知道孔嘯是誰,聽這個宗階靈師這般囂張,張口就要求他們殺人,不禁說道:“唉,就十條魚,你就提了兩個要求!這六階避水珠,價值百萬金,還讓我們殺人,未免太過分了些……”
老孔臉上波瀾不驚,看著夥計躡手躡腳地從屋裡拿走了十條通身長著藍『色』魚鱗的水霧魚,將人攔住,反問道:“你們到底要不要吃?”
“老孔……”夥計見這樁生意要黃,忙把魚攬在懷裡。
“要要要!”夜梟連忙應道:“不知孔嘯長老要我們殺誰?”
孔嘯長老向來嫉惡如仇,善惡分明,連赫連宗主都對他推崇有加。能讓他開口的,肯定是大『奸』大惡之輩。
“『蕩』星閣閣主,葛炘。”
一聽『蕩』星閣,在場的六個大人,加上張安雲這個小孩子都神『色』一震。烈城朱城主之死,張安雲身上的鬼奴印記,還有謀害神風太子,僅這麼三件事,就讓他們對『蕩』星閣提起十分注意。
可惜,此前根本沒有發現這麼一個勢力。故而對其瞭解甚少,只知道他們野心勃勃,意圖顛覆神風帝國的皇族。
“怎麼,你們見過了?”老孔皺了皺眉,放開了夥計,讓他出去。
那夥計也聽不懂這些人的話,只知道老孔想讓人做殺人的買賣,心裡早就惶惶然。一見老孔放行,便大步跑出小宅院,將水霧魚往醉虹樓送去。
流雨上前一步道:“不敢隱瞞長老,我們行程中路過烈城,恰巧知道這個張戈長老的後輩張安雲得了怪病。查察中才發現,原來他是被『蕩』星閣的一個名為雲森的宗階護法,下了鬼奴印記。幸好他體質特別,才逃過一劫。”
張安雲在流雨示意下,躬身作揖道:“見過孔長老。”
老孔緩緩轉過身來,望向張安雲。
他身形微彎,如同一個老者,但面容卻不顯老態,頭髮如墨,就跟三四十歲的男子一般。然而流雨和夜梟都知道,這位可不是幾十歲、幾百歲,而是足足四千歲了。
昔日他與張戈等人在蒼玉大陸馳騁時,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老孔看到張安雲時,點了點頭:“不錯,是個好苗子。”
十來歲,就天階了。資質不算拔尖,卻也不差。
“謝孔長老誇獎。”張安雲小臉微紅,一臉不好意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