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將那串珠一握,往身後一藏,巧笑嫣然:“保密!”
夜天凌眼光掠過她眸底輕輕一停,她不說他便不問,只自己抬手倒了杯茶,不慌不忙坐下來。
終於是卿塵忍不住:“你怎麼不問十一給了我什麼?”
夜天凌中指輕動彈上茶盞,淡淡道:“過會兒把你們倆個分開審,才知道說的是不是一致。”
卿塵撐不住笑了,十一亦笑道:“我看還是招了吧,倘被帶到神機營去審那可吃不消。”
卿塵便將那串珠拿出來,夜天凌幽黑如墨的瞳孔微微一斂,薄唇輕抿,意味深長地瞥了卿塵一眼,說道:“很漂亮。”
十一對夜天凌心情神色再熟悉不過,立時知道這串珠關係著什麼,而且是夜天凌頗為在意的事情,一種隱而不發故意淡去的在意,不提不說卻放在心底的在意。
卿塵不待他問,便說道:“東西我笑納了,事情便有時間讓四哥慢慢說給你聽,到時候方才你問我的也就明白了。”
夜天凌看看十一:“改日再說此事,只要屆時你不大驚小怪。虞呈今日雖僥倖逃脫,但損兵折將也夠他消受。”
十一聽談到軍務,便略收起了漫不在乎的神情:“仗雖是勝仗,但虞呈六千精銳騎兵險些全軍覆沒,以後要引他出戰便難了。我此次是費了不少功夫把他誘來,他們似是想用拖延的法子。何況虞呈此人原本便謹慎多疑,現在既知玄甲軍也到了幽州,怕是更不會輕易出戰。”
將西路大軍拖在此處,中軍過了臨安關便失了呼應。興兵之事拖的越久,天下人心便越亂,人心不定,必生新亂,如此下去步步將入艱難。但於叛軍,卻是恨不得四境皆兵災禍迭起,就此動搖天朝皇族的統治。
夜天凌修長的手指在案上輕釦,陷入深思,稍後道:“虞夙生有兩子,長子虞呈率西路叛軍,次子虞項可是隨他在燕州?”
“對。”十一道:“聽聞二子素來不和,虞夙自不會將他們放在一處。”
“不和便好。”夜天凌神情肅淡:“不妨派人散發訊息,便說虞呈率軍久無功績,虞夙欲以次子虞項取代西路指揮權。”
“逼迫虞呈急於建功,引他出兵。”十一接著道:“這訊息最好是從燕州那邊過來。”
“便讓左先生設法成就此事。”夜天凌突然想起什麼事:“你這幾日將柴項悶的可以。”
平業將軍柴項乃是十一軍中一員驍將,近幾總不能率兵出戰,著實鬱悶得無法可施,幾乎每日都來請戰,卻都被十一輕描淡寫的打發回去。
十一呵呵一笑:“他胸中那股氣憋到這份上,屆時定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我自有重用他之處。”
卿塵這邊將墨漬微乾的一張紙遞來,一邊調侃十一:“可憐柴項不知道有大功在前等著,還得再苦悶幾日。”
夜天凌一眼掃過,道:“便是這個意思。”
是擬了給左原孫的書信,卿塵見無異議,再提筆寫了幾個字,取出一枚小印蘸了硃紅印泥清晰的壓在下方。
十一看她纖細的手指收筆執印,覺得整個軍營裡肅殺的鐵血氣氛都在她舉手投足中慢慢沉緩著,穩而不戾,靜而不躁,本來因戰事而飛浮的心就這麼沉定下來,恢復了清寧。他靜了會兒,不禁嘆說:“改日我也娶個這樣的王妃,才不輸給四哥。”
卿塵微笑,白玉般的臉上若隱若現安靜的溫柔,夜天凌抬眼看十一:“天都還有人等著你大婚呢。”
十一愕然失色,卿塵不僅莞爾,極狹促的笑著,十一狠狠瞪她一眼,鬱悶。
出了十一的營帳,有軍將前來稟報事務,夜天凌便站在營前略做交待。卿塵靜靜立在他身旁,握著那綠幽靈串珠舉目望向已然灰沉的天際。
落日低遠,在幽州軍營起伏的原野間暗入西山,傍晚的長空下大地模糊了輪廓,一種昏黃的空曠瀰漫其間,顯出遙遠的蒼涼。
北風蕭索,她的目光追隨著長野落日微微有些恍惚,收回來落在手中的串珠之上,她一顆顆拈著那冰涼的珠子,若有所思。突然手邊一緊,袖袍下夜天凌握著她的手不輕不重加大了力道,叫她覺得微微有些疼,卻拉回了遊離的心神。
抬眼看去,夜天凌依然在和副將說著什麼,神情清淡目不斜視,唇角微微抿成一道薄銳的線條,暮色下看起來卻異常鮮明。他似乎有意用這種方式打斷她獨自思想的空間,提醒她或者亦有些強迫的意味,要她將心思收攏至他處。
一絲淺笑不期然覆過容顏,卿塵便將目光流連在他的側臉,他似乎感覺